一日三餐都有几名小厮往密室里送饭,婵儿一瞅见他们要移动那口大缸,便急忙跑出去往那入口里张望,恨不能跟着钻进去才好。
小厮面露难色:“婵儿姑娘还是别看了,吴太医与魏大侠都特意交代过,不能让你下去。”
“哥哥在里面还好吗?”婵儿向来不强人所难,转而打探哥哥的情况。
另一名小厮忙接过话引:“好着呢,再过几日便可平安出关了。”
婵儿这才诺诺地退到一旁,看着小厮弯腰进入密室,大缸又被重新移回到原位。
小姑娘悻悻地回到屋内的案桌旁,用毫笔在纸上轻轻地画上了一条竖线,那纸上已有好几条竖线,待画上第十条,哥哥便可以出关了。
东套里的一天,是婵儿笔下的一条竖线。
而在密室里的一息,便是李允心里的一条竖线,一天里会有无数条难以逾越的竖线在等着他。
他早已被折磨得失去了人形,皮肉与骨骼在疼痛中被撕开、拉扯,浑身的血在疼痛中奔涌、激流,肉身早已是千疮百孔,每一个孔里都有一把铁钻在狠狠地往深里挖。
他时而隐忍,时而绝望,哀嚎声从他的唇齿间跑出来,又被他用力地吸回去。
浑身的骨骼在纠缠、扭曲,他赤着的身体也跟着在蒲团上一阵阵抽搐,汗如雨下,气力尽失。
吴太医赶忙招呼魏云飞:“快,给他输内力。”
魏云飞立即从扶手椅上起身,盘腿坐于李允的身后,挥掌抵住他的后背,将自己的内力一股股送入他的体内。
这几日魏云飞也折腾得够呛,频繁地输出内力让他也清减了不少,一张四方的黑脸膛如今俨然露出了腮骨,连一双眼眸也微微凹了进去。
有了内力加持,李允鼻间虚浮的气息终于变深变实了一些,松开的双拳再次握紧,闭着眼咬紧牙关,以对抗又一轮汹涌而来的疼痛。
待魏云飞输了会儿内力,吴太医再次给李允施针。
细长的银针刺破他遒劲的肌体,随之而来的是那割肉拆骨般的疼痛在体内疯狂激荡,仿佛一阵袭卷而来的飓风,李允一声低沉的哀叹,头高高向上挺立,浑身如筛糠一般,晶亮的汗珠在壁垒分明的身上滚落。
魏云飞看着揪心,干脆转身去扶手椅上饮酒。
当吴太医施完最后一针后,李允痛得神思昏沉,嘴里呢喃了一句“婵儿”,便身子一软倒在了蒲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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