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开玩笑?”宁苏意抬起头,隔着朦胧的蚊帐看一眼地面,“就算你答应我也不会答应,平房的地板湿气重,更别说是下雨天,睡一晚你就寒气入体,身子骨别想要了。”
“那怎么办?你又害怕,又不让我打地铺,不然我睡你床上?”
“你……”
宁苏意陡然发觉,他们的身体已亲密到除了一层毛毯和彼此的睡衣,再无别的间隔,即将出口的话溜了回去。
眼见她滞愣不语,井迟退而求其次:“你看这样好不好,我陪着你,等你睡着了我再回去。人睡着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宁苏意无可无不可地沉默。
井迟当她答应了,索性完全放松地躺下来,手臂弯折,脑袋枕在其上,跟她讲小时候的故事,企图转移她的思绪。
他嗓音低醇,像绵长酒液,混合着窗外的淅沥雨声。房间里小夜灯亮起一团暖白光,是个说故事的好氛围。
“你记不记得,我刚上学那会儿,身体将将好全,没再频繁犯病,瘦胳膊细腿儿的,瞧着特好欺负。班里一小胖子总抢我东西,被你发现了,你把人堵厕所门口,照他屁股踹了一脚,然后你们就打起来了。”井迟眼里有对她的深深迷恋,“我当时就想,以后一定要强身健体,换我保护酥酥。”
宁苏意笑容温婉:“这件事我记得,但你后面那一句,胡扯吧,你那时候就懂了?”
“情情爱爱当然不懂,是我自己单纯懵懂的想法而已,就是想保护你。”
井迟垂着眼,视线落在她薄薄的眼睑上,灯光被蚊帐过滤,浅浅的一缕,拢着她清清冷冷的面容,眼睫像是最最轻柔的羽毛。
他多看一眼,心跳就快一分。
两人之间存在短暂的安静,过了几秒,宁苏意像是被某种不可明说的冲动驱使,开口问他:“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那天在病房里,她问过井迟同样的问题,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他当时并未回答。
那么现在呢?
井迟呼吸都变轻了,喉结滚动了下,冥冥之中,他有种强烈的预感,他要好好回答这个问题。
或许回答对了,他就能抓住什么。
可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准确的答案。
“我不知道。”井迟颓丧的语气,微微俯首,呼吸时的热气拂在她额间,一呼一吸间,像是落下无数个细碎的吻。
他表情真挺纠结,呼吸渐而紊乱,胸腔里憋出钝痛感:“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在我意识到什么是喜欢的时候,心里就装满了你。”
宁苏意再没有哪一刻比此刻更心软,仿佛陷进一方温热奶酪里,甜是甜,细细品味,仍余留一丝丝的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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