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再次趋于安静,“陈约”和周围的桌椅回到原型……都是不知哪来的树枝。
顾飞飞再踏出一步,连树枝都不剩了,唯有无尽的黑暗。
她继续向前走,这次再没有阻拦了,直到伸出手臂,就能碰到一扇大门——怪楼的大门。
顾飞飞只得摘下来蒙眼布条,找到拉环一拽。
谢安顺手中的烛火一晃,径直穿过了他的手掌。
原来这烛火竟不是实物。
门后是一盏足有一人高的灯,灯芯上的火焰炙热而明亮,但不知怎么,照在墙壁上,却映出绿色的光芒,使整座小楼都散发着奇异的感觉。
顾飞飞认出,这是一盏镇心。她手里的符纸已近乎滚烫,昭示这幻境由此而生。
镇心灯,五行属木,满载生机,由一位仙门尊首创造,以灯为媒,将修士与门派仙府、乃至一城一国相连,庇佑一方。
但这一盏灯,已经充满了怨怼的气息,生机被掩盖扭曲,欲望从此倾泻,男男女女赤身裸体地围绕在周围,纠葛不清,毫无美感地宣泄呻吟。
顾飞飞起势结印,向灯芯一弹。
烛火应声熄灭。
幻境散去,没有什么楼,也没有什么路,只有古木和野草,在树冠的遮掩下野蛮生长。
那些神情恍惚的男女蓦然惊醒,目光惊恐地扫视着周围,不知从哪开始,突兀地爆发出一声尖叫,然后此起彼伏地喧嚣起来。
楼上和树上的岗哨俱没有了动静,顾飞飞脚尖一点,直跳到高处,往下看去,整片树林里都是混乱的景象。
除此以外,偌大的谢宅,一个人也不剩了。
这里没有过侍女,整座宅院里,有的不过是一个谢安顺,和他的那一盏灯幻化出的虚假繁荣,还有无数沉浸在药剂里的灵魂。
幻境中的时间不同外边,须臾可抵昼夜,在这不堪的庭院上空,朝霞横飞,日光破云而来,终于穿透一切阻碍,照在了阴暗逼仄的泥土上。
程泉连夜布置的人手派上了用场,县衙护卫井然有序地进入曾经神秘的谢宅,善后处理好这些饱受摧残的人。
顾飞飞远远看到了陈约,忽然一阵紧张,飘下枝头,悄悄顺着人流,跑进了一间小屋。
一进屋,就对上了一把剪刀。
裁缝惊吓得直哆嗦,好久才认出眼前是谁,问:“外边……怎么了!”
顾飞飞拨开剪刀,说:“没事。”
她看到了那身嫁衣,绕过去研究了一番,发现自己连看都看不懂该怎么套在身上,于是想:“……好在不用穿了。”
裁缝问:“你……”
顾飞飞说:“不用管,等衙门的人,会送你走。”
裁缝点点头,估计吓得不轻,直接坐在地上,小说嘀咕:“我就……不该贪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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