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想起曾经见过一面的少女,眉目婉转,如今竟香消玉殒了,心中一痛,低下头,滴下泪来。
薛蟠将手中吃了一大半的烧鸡丢在油纸上,觉得刚刚还香喷喷的烧鸡有些无滋无味起来。
福儿不知道说错了什么,一时也不敢言语。
静默半晌,薛蟠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半个月前了。”福儿小心翼翼的回道。
此处一安静下来,别处牢房的呼痛声,咒骂声,尖叫声都一一传来。薛蟠恍然明白过来自己的处境。
薛蟠不由苦笑,自己这番自身难保,却还是为了别人落泪。薛蟠以为自己经过牢狱这一遭,心脏已然冷硬了许多,还是一阵难过和酸涩。
薛蟠打叠起精神,继续问道:“大姑娘现在过得可好?”
“大姑娘还好,就是操心您这边的事情,有些憔悴。您放心,有荣国府在,您一定会没事的。”福儿安慰道。
如果福儿之前说这话,薛蟠信,不过此刻,薛蟠的手掌摸了一下自己的断腿,有些半信半疑。
自己一家一直都住在荣国府,不久前才搬出来,自己和贾家的关系,无人不知,但是这牢房中,依旧有人敢给自己上刑。这说明,要不就是贾家保不了自己,要不就是,贾家不愿意保自己。
自己的腿伤没有得到治疗,即使出去了,估计也是一个瘸子了。
不过这话不能说,说了,妈估计能哭半宿。
对贾家的怀疑,现在不能说。舅舅死了,现在除了贾家,自己没有别的依靠。
薛蟠交代福儿好好照顾太太,没有别的话可说。
福儿将带过来的衣衫,饭食和散碎银子都给薛蟠留下,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薛蟠爬到稻草堆上,将东西藏好,自己躺好,想到林姑娘,想到香菱,想到自己未及出世的孩子,不由默默流泪了半晌。
待心情平复,薛蟠才慢慢思量开来。
自己此次入狱的原因,是因为打死了冯渊。可冯渊的案子,姨夫早就给自己了结了。为何现在,突然的又翻了出来?
薛蟠之前不学无术,对官场上的事情一窍不通,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
薛蟠又想到,妹妹嫁给了宝玉,即使姨娘同意,宝玉又怎么会同意?何况林姑娘去了,宝玉焉能不闹?
不过这些都是贾府内宅的事儿,福儿应该不清楚。
薛蟠越想,越觉得自己出去的希望渺茫。
薛蟠后来又受了两次刑。
他背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蝇虫在他身上,飞来飞去。他趴在稻草堆上,气息微弱,几乎能闻到身体腐烂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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