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转身拉着黛玉劝道:“这事是你二舅母的不是,我这不已经训过她了嘛,你也不要记挂在心头,你就当体谅体谅外祖母,可好。”
边上的王夫人也凑过来,拉着黛玉道:“这事是舅母的不是,舅母这里给你道个不是,你就别小性了,好不好?”
什么叫小性,黛玉当下挥开二舅母的手。
冷笑道:“是呢,我今儿若不说原谅,便成了那小性的人,但我可不是那种吃了委屈还往肚子里咽的人,我人小,也受不住舅母的道歉,也知道这歉意里含着多少恶意。既然如今这府里觉的我碍眼了,我也有了去处,便次别过吧。”
正巧说到这里的时候,外面的下人来报,府外来了一群人和车马,说是林府那边派来给表小姐搬家的。
听到这话,林黛玉当下对着老太太一拜,“还请老太太让我走吧,我在这里不快活,别人看着我厌烦。”
老太太这下眼泪就掉下来了,她唯一的外孙女,她哪有不疼的,但是这个疼爱的分量也是有限的,就如现在。
“你一点点大,就到了我跟前,我怎么不心疼你,我还不够心疼你嘛。你若真走,我这些年白养了你,白养了你。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这个老人家嘛?”
外祖母疼她,她知道,但是同时她其实心底也明白,外祖母最看重的是贾家,是宝玉,这才到她。
为了贾家,她随时都是可以被牺牲的那个,她不是傻子,开始被那些多嘴的下人说小话,说她在这贾府打秋风的。开始她还为此自卑过。
但是当看到宝玉拿着那块难得的徽砚来给她炫耀时,说是老爷赏他的,奖他读书读的好。她便认出来,那砚台也是他父亲的心爱之物,只因为她小时候调皮,在父亲书房玩耍时,被那砚台打了头,哭着让父亲把它扔了。
上好一块徽砚,即便父亲正爱不释手,也被束之高阁了。
但是她却在贾府看到了,还有后面其他陆续出现的摆件,她心里便有了猜想。只是她也明白,她一个孤女,没有别的依靠,即便手里握着什么,都很难保住的,而且她又不大看重这些身外之物。
但是到底是伤心的。
说来也奇怪,当她下定决心,要离开贾府的时候,她的泪就不像以往那样,说掉就掉,甚至还不大能哭出来。
为了做这场戏,她怕自己哭不出来,还用姜汁染了手帕,之前几次都用它来把眼泪熏出来。
但是这会儿听着外祖母责怪的话,这次不用帕子,她也泪流满面,她还要如何体谅,没有去揭穿这一切,将林家的东西讨要回来,已经是她最大的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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