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六的苦难还未结束,李玄贞将剩馀的刑罚交由随从,吩咐道:“你替我继续『看着』,若是人晕了就拉下去好生养着,明日午时招集大家继续看他受处罚,切记不可让他疯了,也不能让他死,剩馀的你看着办。”
“好的,姑爷。”随从跟在李玄贞身边许久处理事之多,其中也不乏“审讯”这类事,但得到情报后继续刑罚还是头一回遇见,显然与姑爷一贯的作风不同,兴许姑爷另有打算,随从也没多想依着主子的要求继续刑罚。
接下来众人看着随从变着花样将陈六虐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吓得惊声连连,甚至有人比陈六先晕了过去,待到陈六昏厥过去,随从这才招呼人将陈六带下去地窖关着。
至此全府上下埋了个心眼,姑爷平日待人温和良善,若是触及逆鳞便会化身罗刹,是个将人打得皮开肉绽、脸上沾了人血也不眨眼的狠角儿。
然而一切都与李玄贞想的大相迳庭,他踏至庭院时,听见小荷隐忍的啜泣声,远远看见两个婢女挨在石阶上互相安慰,而月临花正靠在石柱上双手抱臂神情满是厌恶,似乎非常讨厌这两个聒噪丫环。
心底起了不好的预感,李玄贞大步前行到门口,月临花出手制止:“她折腾了一上午才睡下,让她休息会。”
“她怎麽了?”
月临花没有往日逗李玄贞的闲情逸致,脸上全是严肃,摇着头沉默地望着李玄贞,就连那带着泪痣的妖冶凤眼也没了往日的风情万种。
李玄贞咯噔一下,提起月临花的衣领高声道:“她怎麽了!”
月临花将手指置在枯裂红唇上:“安静些,让他好好休息。”
每每碰上凤别云的事情都能让他失控,李玄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了手,卖力地稳住声,小心翼翼的问道:“她到底怎麽了?”
月临花见李玄贞冷静下来继续说道:“她身子本就虚弱,五脏六腑都受了不见红的侵蚀。”
李玄贞倒退了几步,全身上下彷佛石化僵硬着,努力驱使着自己思考,从月临花口中断断续续拼凑出勉强能理解的句子:“她会如何?不见红又是什麽?”
“是一种劣毒,中毒者无药可解,会随着日子腐蚀五脏六腑,最多只能撑七日。”月临花肉着作痛的太阳穴,李玄贞那什麽表情,最难过的应当是他才对,竟然有他凌华无法挽救的病人,这要是让人听见,该有多可笑,他闷闷地笑出声。
李玄贞又冲他凶,月临花心底埋怨,凶什麽凶、凭什麽凶你什麽也没做,只是被动的等小凤儿的死讯,与他忙前忙后为小凤儿尽心救治相比,李玄贞就是个没用的废物,真是可笑前几天还看他们花前月下,如今却准备天人永隔,李玄贞大概觉得很错愕吧,一定觉得很荒谬。
月临花也觉得很荒谬,于是噗哧笑出声,他笑弯了腰,摀着肚子指着李玄贞的手:“你看看你的手,那些可都是小凤儿吐的。”
月临花喜爱穿红衣,即便身上溅血旁人也看不出,李玄贞方才抓了他的衣领,将血水给拧了出来,月临花抓着抓着湿润的衣领又哭又笑:“可怜我小凤儿,如此咳血怕是活不过三天,可怜阿!可怜阿!”
月临花用着女旦的凄烈声不断高喊着“可怜阿”,跑出了院子。
李玄贞惊恐地望着手上绯红,胡乱抹在衣服上,他宁愿相信这是月临花拙劣的恶作剧,也顾不得追人问个究竟,迳自推开房门,李玄贞肯定这一定是月临花的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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