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达又来邀请他一次,这一个月卢平摸透了狼人群体中的信息,他们这些不愿意伤人的狼人并不会真的被驱逐,但也没人看得起他们,他们要上缴更多的钱或者东西,才能获得在这里继续生活的资格。
“即使是这样,我们也不愿意真的变成野兽。”肯达说,“我们还有爱的人,我还想见到我的女儿。”
卢平沉默了许久,“但我不能加入你们,他们对我的要求不一样,我必须像他们那样生活,他们才会让我活下去,我存在的意义就是证明魔法部和巫师世界对狼人的恶行。”
卢平没说出口的是,他还需要更多他们的消息,需要更多狼人在食死徒内承担的任务,需要更多更多狼人的名单。
“好吧,但我知道你不会变成他们那样,我看得出来。”肯达离开前这样说。
思念越来越频繁地找上门来,趁卢平精神脆弱时推门而入,然后肆意地搅乱他心里的每一个角落,大喊着茉莉的名字。
不,卢平大口地呼吸,血从攥紧的拳头里滴落,在破旧的木地板上开出花来,她或许已经忘记自己了,或许已经有了新的朋友,新的生活,和一个优秀的男孩开始约会,已经两个月过去了,他告诉自己,她该有更好的了。
而这种想法只能加深他的痛苦,他最终没能在第三个月圆时控制住自己,他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醒来,旁边是一条狗的尸体,肉被撕去了大半,白骨晃着卢平的眼睛,他吐出嘴里红色的液体,然后在他熟悉的血腥味中把胃吐了个干净。
卢平跪在地上,胃还在搅动,但他连胃酸都没有了,只能止不住地干呕,希望这只狗成功保护了他的主人,狼人不会主动攻击动物,而这只狗的脖子上还有项圈。
他草草穿好衣服,狼人们已经聚集在后院了,格雷伯克这次没由着他站在角落,抬手招呼他过去,“人腿上的肉,是最干净的。”他说着递过来,卢平知道这是给他最后的机会,他接过那团软肉,牙还因为刚刚的呕吐而酸软着,他不再犹豫,咬着牙生吞下那块肉。
味道并不好,又酸又柴,卢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对这东西上瘾,或许只是能让他们感受到对生命的掌控,格雷伯克满意地拍着卢平的背,周围的人欢呼起来,卢平努力笑着应对,胃再一次翻腾起来。
而梦境越来越不受他控制,梦里他趴在茉莉的身上,齿下是她脆弱的脖颈,只差那么一点他就咬下去了,但他听到了人说话,他听到了茉莉说话。
“他只是生病了。”
“那并不是你真正想做的事。”
并不是我真的想做的事,卢平醒过来,想着刚刚梦里的事,忍不住笑起来,当时自己居然觉得她是对的,觉得其他人都被同一种思想禁锢了太久。
如果一种观点被大众广泛认同,可能确实是因为它是正确的,而质疑它的人,只是没遇到过证明它正确的事情。
茉莉从未见过这样的生活,卢平也不想让她看到这样的自己。
只有远离她,才能保护她。
恐惧来源于未知,但有的时候,美好也来源于未知。
卢平有的时候会恍惚,他那天是否真的把那块肉吐了出来,还是它已经在胃里被分解,随着血液充斥了他身体的每个角落。
他是否真的不是个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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