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燕帝瞅着李嘉想起了自己在边关监军的小儿子柴旭,漱完口问了句:“西蜀战事如何?”
兵部尚书倏然坐直,好似刚刚与礼部侍郎猜拳定今晚谁请客的人不是他一般:“昨日报称萧将军已率兵抵达边境,途中已收回了连、景两城。”
“唔,那小子别的不靠谱,打仗倒真有两手。”燕帝对这个消息很满意,捻着不长胡须,似很头痛:“该赏的都赏过了,你们说这次他凯旋赏点什么好呢?”
兵部尚书大着舌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仗还没打完,您就想着赏什么了,陛下您好乐观啊。自然这话他是不敢说出口的,萧和权已是从三品的官位,再升那就是掌管汴梁禁军的十六卫大将军了。禁军,可是紧系京城的安危哪。
现任禁军的正职统领空缺,副统领是权禹一手提拔上来的,燕帝的意思其实很清楚,就是想从权禹手里把这军权夺过去。枕头边睡了只随时能咬掉自己脑袋的老虎,谁能安心啊。
“西蜀战事尚且不明,此时定下封赏,似乎言之尚早。”说话的是权禹。
殿中呼吸声起此彼伏,轻松欢愉的舞乐声都无法再粉饰太平,没一个人敢贸然在这个当口说话,皇帝不敢违背,权禹更不敢得罪。权禹持杯含笑不语,燕帝压抑着怒火,化不开的阴郁深入眼底。
一声脆响惊破了好似停止流动的空气,李嘉提着湿淋淋的大袖白着脸向燕帝告罪,燕帝绷紧的脸松了下来,旁边的侍官借机插科打诨给燕帝铺了个台阶下去。
朝臣们饮酒压惊的压惊,舒气的舒气,权禹亦是举盏饮了一口,嘴唇离开酒杯时却出了声:“如果陛下真要赏,我看萧将军功业已成,也年近二十,陛下不如赏他一门合适的亲事?”
萧名鼎听这话头一个在心中大声叫好,他现在是巴不得立即给萧和权找个姑娘,押着他进洞房,赶紧把扭曲的取向给纠正过来。这一想,他不自觉地和其他人一样望了眼和他哥“关系匪浅”的李嘉。
李嘉低头擦着衣上水渍,局外人般对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视若无睹。
闻不到一点醋味,众人看好戏的心情失望地落了个空。不是传闻这梁国有名的才子奔赴千里来到燕国就是为了追随萧将军的步伐么?不是传闻萧将军在梁国即与他这爱郎痴缠不舍,夜夜同榻到天明么?!
燕帝一听权禹说话就心口疼,头一偏看到自己太子对着权禹谦顺的模样痛得快心肌梗塞了,只当没听见权禹那通话,宣布龙体不不适,散宴。混账!他好不容易拉扯个自己的心腹,才不能任权禹找个姑娘给配了,指不定是他安插的探子。
萧名鼎一看这事要黄,心道不好,宴一散,摔了酒杯就奔后宫去找太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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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嘉从宫中出来,在乌云上压了一夜的雨簌簌落下,沿着琉璃瓦垂下一串串晶莹水珠。高幸候在宫门接李嘉,看她出来脸色白得不同寻常,忙撑伞迎了上去:“公子,可是哪里不适?”
“累了。”
李嘉极少在外面流露出疲态,一股子精气神似在宴上全耗尽了,看得高幸心惊:“是否要寻郎中来看一看?”
李嘉看了他一眼:“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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