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不敢相信,玉阶之下站着的居然当真是自己曾经的夫君,萧明稷居然会留下他的性命,而不是借上皇的手杀了他,实在是叫人吃惊。
萧明稷已经习惯了每回她那般木讷无趣的顺从又或者令人更加发怒的反抗,郑玉磬那惊喜一瞬之后的释然与平静反而出乎他的意料,他慢慢松开了郑玉磬的手,甚至还轻拍了拍。
她肯这样,无疑是极好的。
“好了音音,这有什么好笑的,等朕回去再和你说。”
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事或许有些不符合常人所想,但是当他听见郑玉磬似乎是出自真心地觉得好笑时,他反而受到了一些感染,一点也不生气,甚至也有了些真心的笑意,“你怎么这样,在人前一点面子也不知道给朕留?”
皇帝与太后说笑了片刻,便去询问秦君宜一路上的风土人情与洛阳城里的事情。
萧明稷对政局掌控欲极强,对自己的旧部在政事上严厉,平日里却偏心,他询问得极为仔细,且一边问一边留心郑玉磬的神情,然而秦君宜坐在帝王下首,也是对答如流,丝毫不怯,显然是成竹在胸,也不担心皇帝会有所盘问。
郑玉磬在皇帝谈论政事的时候自然是闭口不言,只是她似乎无聊得紧,只能垂首呆呆看着自己衣裳的绣纹,似乎想研究明白那是怎么织成的,只是偶尔留神到皇帝的目光,无奈地将头侧到另一边去。
秦君宜这些年于情爱上淡泊,反而更多了些沧桑历练,更不曾失礼去看太后,叫人放心得很。
如今这场安排的结果虽然说是让人满意,但是反而显得天子太刻意了一些。
她听得到秦君宜的声音,明明心情激荡,但是却不敢抬头看他一眼,生怕那一眼就已经叫人肝肠寸断,她就再也装不下去了。
仿佛是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而坐在底下的那人,平视玉阶,面对帝王侃侃而谈的神态自若之下,却并不比她好上半分。
他明明知道,他们两个已经不再是夫妻了,然而见她金装玉裹,却憔悴如斯,心中的怒气几乎不可遏制。
贵妃被重新送到道观里面,其中细节内情,他隔了一个月也便知道了,便是送信来的周王府下人有心隐瞒,他大致也能推断得八||九不离十。
而音音所生的那个孩子……他每每午夜梦回,都生出过不敢说出口的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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