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的这种惊惧态度,贾母和王夫人看在眼中,心中立时明白了几分,均大惊失色。贾瑞再如何不成器, 那也是贾家的子弟,和如今的荣国府关系还算不得远。王熙凤莫不是真地害了贾瑞,还牵扯上了东府的贾蓉、贾蔷兄弟俩?
来不及追问其中的缘故, 贾母马上就想到了后果。荣国府未来的女主人勾结东府的继承人,害死了年轻的族中子弟,这不但在国法层面是大罪,而且传扬出去,立刻就被人编排出无数的香艳版本,贾家的名声全要毁了!特别是女眷们的,家中的姑娘,年轻的媳妇,更会牵扯到宫中的娘娘。皇家哪里能容得下家中名声污秽的妃嫔,失宠是肯定的了!
“凤哥儿,儒太爷在和你说笑呢,你怎么就当真了呢?”贾母回过神来,对着王熙凤笑着说道,语气中却含着警告:“这般犯法恶毒的事,岂是你一个大家主母会做得出的?那不但是贾家,连王家和巧姐也会因此蒙羞!”
王熙凤打了个寒战,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是了,这件事全无把柄,说到底,她又没派人弄死了贾瑞,是他自己身体不好,才生病去了的,贾代儒又拿不出证据来。
这时,贾母又转过头来劝说贾代儒:“五弟啊,嫂子知道瑞儿去了,你和弟妹自然伤心,难免会多想了些。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梦中的事哪里能作准呢?琏儿媳妇和宝玉是前遭一起被恶人算计了,我正在追查呢。但这事可与瑞儿扯不上关系。你是读书人,怎么也信这些了,不见《论语》中都说过:子不语怪力乱神?你就是出去让人家评一评,也没个因为梦中情景就给人定罪的道理?琏儿媳妇前番怠慢了你们是她不对,这个嫂子自会责罚她。”
“你和弟妹两人相依为命过日子也是不易,嫂子以前对你们关心不够。你住的房子还是当时分家时的,已经老旧,嫂子给你另外置一处好宅子,再给你一处田庄,你和弟妹舒舒服服地养老,闲时去各处游玩散散,心里就自然舒畅开怀了。”
“嫂子真是慷慨大方!”贾代儒听了,却不为所动:“不过,我与内子已是风烛残年,再多的富贵奢华对我们也是多余的了。我虽然是比不得嫂子的精明强干,但还没老糊涂,岂能因做梦就来问罪?”
他冷声道:“其实,瑞儿临终的时候,忽然清醒了片刻,大叫了几声:‘王熙凤’、‘贾蓉’、‘贾蔷’,那神情是恨之入骨,而后他就说不出话来,只悲切地看着我,那口型现在想想,分明是‘报仇’!”
“可恨那时我并不解其意,因我家与他们三位尊贵人并没有什么交往,也素无恩怨,更加不会被他们放在眼中。所以,虽然我心中生了疑惑,也不能因此胡乱猜测,闹起来也不占理。但是,我心里一直也在惦念着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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