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关上,只余她和皇帝两个人面面相觑,整座宫殿里静得出奇。
时语冰仰起头,彷徨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萧叙深邃的眼眸里怒火暗涌,如大梦初醒。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女人竟胆大包天,如此弥天大谎,欺骗他至此。什么皇室教养君王风度,什么冷静自持,统统抛诸脑后,从来都是他将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这还是第一次,他完完全全被蒙蔽双眸。
时语冰被攥着胳膊从地上提起来。
“弦月还在驿站。接下来如果你不对朕说实话,朕就下令砍下他的头颅。”萧叙沉声道,“那个孩子的身份、”
时语冰的心揪紧,“我快疯了”
“我才是要被你逼疯了!”萧叙攥着她的手臂,步步紧逼。时语冰不得不后退,一直到后背撞到墙上。
“不想说实话?来人,去驿站、”萧叙对着门外的侍卫下命令。
时语冰立即用左手捂住了他的唇,冰凉的掌心触碰到薄唇。事到如今,没有办法再隐瞒下去了,她呜咽着恳求道,“求你了萧叙,不要伤害弦月和年年。”
四目相对,老狐狸漂亮的眼睛里氤氲着水气,他气息紊乱,显然被呼之欲出的真想气得不轻。
扯下她的手控住一双细腕,薄唇几乎与她相抵,“再问你最后一次,他是不是韦如是和容王的孩子?”
皇帝势如破竹地逼问,她最后的防线坍塌,无力地点头承认。
“你当年与弦月一起逃去洛阳,与他成亲,一道抚养那个孩子?”
时语冰摇头,她不得不亲自揭穿了另外一个谎言,“没有、我没有嫁给弦月,我们在洛阳偶然遇见。你在朱雀大街上找到我的那夜,我怕你猜到年年的身世,所以骗你年年是我和弦月的孩子。”
老狐狸看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惊愕,他倒吸口冷气,怒到极致反而自嘲般笑了,“所以一切都是谎言处心积虑,都是为了欺骗朕。”
四周长久静谧正几乎令她窒息。精心编织的谎言被拆穿后,她以为自己会陷入深深的恐惧当中,事实却是,比恐惧更多的是莫名的愧疚感。
萧叙俯身靠近,神情再难淡然,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最荒谬可笑的话,含泪笑道,“朕竟然被区区一个琴伎欺骗到这种地步。时语冰,你一直以来是不是很得意?你嫁给了别人,朕还心慈手软放你们安然无恙地离开?你怎么敢?”
时语冰轻咬朱唇,眼中含泪,她想继续求他放过年年。可此时他仿佛并不在意年年的身份,而是更在因她的谎言而愤怒,或者说更像是心痛?
他实在难以冷静,与从前那个诸事游刃有余、作壁上观的君王大相径庭。
“娘--!”殿外寒风呼啸,殿里不知是个什么情形,时年年声嘶力竭地喊叫,奋力推着大门想要冲进去。
丽嫔一手揪住他的胳膊,精致的妆容在如此幽暗的长廊下,显得格外渗人,“里头那个女人才不是你的娘亲,是害你母子分离的仇人!现在我带你去见你亲生母亲!”
跌跌撞撞地经过长廊,年年被生拉硬拽到韦如是的寝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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