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词,王二的眼睛都有点发红。
还欠税?
去年秋,为交税他的最后一点家底都被刮的干干净净,现在还欠税?
王二盯着吴金魁的眼睛愤怒的叫道:“吴捕头,去年哦可是交了二两八的税银,哪里还欠?”
面对王二的质问,吴金魁心中一晒。
要说王二交的二两八钱税银,其实早已远超大明朝廷的定例。
大明朝廷对陕西定的各种正税杂赋,要按一条鞭法,折合一亩田大约收税粮2斗左右。就按现在青黄不接的粮价,两斗也就才一钱多银子。
王二家中总共十亩薄田,真按大明的定例,就算加上些许损耗,王二也只需缴纳一两五六的税银就够了。二两八这个数额,就算加上朝廷加征的辽饷,那也是足足有余了(辽饷一亩地是加征九厘银子,10亩就是加征9分银子,尚还不足一钱)。
去年王二交了二两八钱银子,这算起来,县中上上下下捞的好处,也算过得去了。
可问题是,这些吴金魁怎么可能会告诉王二?
此时想到县衙户房书办的交代,吴金魁心中却也一阵烦躁。
近些年天景不好,这两年更是连年的大旱,县中活不下去的人家可真是不少。这些人家不是把土地投献到有功名的人家转成佃户,就是弃地出逃。这再加上县中大户收买的田地,县中税源这两年损失是越来越大。到现在甚至连鱼鳞黄册上定额的一半,都已无法达到。
这新皇登基,税收欠额太大,这已严重影响了县尊老爷的考评。县尊老爷前途受到了影响,这县衙的上上下下难免也要跟着倒点小霉。
那位书办可是说了,王二这一里(大明虽执行110户为一里,10户为一甲的里甲制,但大多数时候,差不多大的村子一村就是一里)的税赋,收的连三成都还不太足,必须要严加追索才行。
此次若是再收不到六成以上,他吴金魁可就要挨县尊的板子了。
可问题是,王二这一里的田亩大多在丁举人名下。丁举人那可是白水县数得着的庞然大户,那是连县尊都不愿得罪的主,他又怎敢上门收税?
他今次上门求告了好一番,丁举人的管家才不悦的丢出三两银子,说算是缴纳今年的税赋。
这是什么?
要知道,往常他吴金魁就算登门打个秋风,丁家管家还笑嘻嘻的掏个三五两银子算茶水钱呢?
今回就这么干巴巴的三两银子,眼见得他吴金魁已经把人家给得罪狠了,这以后还不知怎么再照面呢?
这万一丁举人要是对他记恨在心,以后整治于他可怎么办?
想到此处,吴金魁心下满是懊丧。
他就不该去登丁举人的门。王二这一里人虽然抱团,可这伙泥腿子怎么也比丁举人好对付一些不是?
吴金魁心中思度着,脸上露出几分凶狠的表情:“哪里还欠,你们还欠朝廷的辽饷未交呢?”
一挺胸膛,吴金魁手握刀柄气势汹汹的叫道:“新皇登基,崇祯爷有旨,鉴于辽东军情紧急,每亩加征3钱辽饷。王二,算起来,你还欠着3两银子的税银呢?”
“每亩还要再加3钱?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不该是天启爷吗?怎么换崇祯了?崇祯爷怎么这么黑?”
听到吴金魁的话,王二身后的乡民‘轰’的一声炸开了锅,叽叽喳喳吵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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