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粒耗废了不少灵力,有些没精打采道:“阵修皆会的阳炎阵,入不得眼。”
她虽然修为停滞,比不得从前被誉为“天师道天才”的全盛时期,但对付这些个阴毒属性的东西,她一向擅于巧力应对,找到相克之道,再痛击七寸要害。
此时,金刚咒业已完善,牢笼化形为一百零八罗汉反复唱诵,光华大盛,堪比大型合唱团出道。
念无相看着漫空飞舞的符纸在夜色中闪耀,一如夤夜极北之星,指引着他忆起一件陈年旧事。
那是已经被他抛在记忆边角落的过往。
那时,他不过是禅宗一个普通的少年沙弥,虽佛性初显,无相禅却不被万佛塔所认可。彼时鹤鸣山英才荟萃,尤以器、丹、符、阵四道大放异彩。短短几年,山门内资源,灵脉,法器等急速膨胀,加之山门内无利不起早的奸商手笔,飞速一跃,登顶仙门新贵。
根基不稳,红眼多向。仙门中人对鹤鸣山褒贬不一,毁誉参半。其间,曾出过一位冠绝满堂的符修师妹,堵住了悠悠众口。
她十二岁堪悟凡人歌,自取符意,一笔迈入筑基之列,浮世新锐榜更是给出“山林河海,凡火之光”的评价。
念无相曾遥遥一瞥那人容光。与他年纪相仿的小姑娘通身灵气,他听鹤鸣山的人唤她——六师妹。
很多个万佛塔上的无眠日夜,他与那些佛子残念互相折磨时,也曾想起过这惊鸿一瞥。
八年过去了。
念无相再从万佛塔中出来,已然是修真界赞誉的佛子莲心,他性子变了许多,越发沉稳温润,也越发会隐藏自我,哪怕是听到这位六师妹成了仙门人人乐道的不思上进对照组,也只是沉默几秒,淡淡念了声佛号。
如今,念无相看着谷粒熟悉爽利,满怀修真界有钱人气息的撒符方式,闭目轻叹一声佛号:“施主可是那位被灯三礼仙尊看好,曾破格纳入浮世新锐榜的谷与棠?”
谷粒挑眉,没想到浮世榜都换了七八年了,还有人记得这茬,而且还是她死对头。不知对方用意,她便懒洋洋抛回去:“客气,比不得小师父‘莲心天成,白衣无相’来得瞩目。”
念无相依旧盘坐于凉石板地,唇边漾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漫不经心,再开口,温润中竟是带着一丝凉意:“八年前,施主便是筑基境界。”
这话没说通透,却更带着一种煽风点火的意味。
谷粒也知道自己被仙门嘲的诟病,盖因八年过去,她连筑基中期都未曾突破过,一直平稳地停驻在筑基初期境界。
堪称修真界当世离离原上谱。
两人一站一坐,俯仰之间针锋相对,却听那无人瞩目的义庄角落内,红眼金蟾突然打了好大一声饱嗝。
谷粒:“……”
这年头反派还带自己割裂气氛的,没听说过。
二人转移视线,才发觉那提着飞花红灯的老者连人带灯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下一门之隔,挺着巨大无比肚皮的金蟾。
念无相退出数寸,起身时手中念珠已然换作金刚降魔杵:“施主,此事恐有变,快走。”
谷粒早趁这间隙跑出去,还能边跑边给自己画传送符。
念无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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