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玉原本以为自己早已无惧无恐,可是如今他心底为何这么沉痛难受?这种情绪令他不安。
高斩知道他受噩梦折磨,这些年来,宋祁玉一直被梦魇所困,高斩已经习以为常,只是他这一次所受的惊扰看上去远比之前还要厉害得多。
高斩连忙给他倒了杯茶,又递了锦帕想给他擦汗,宋祁玉都摆手拒绝。
他坐于卧榻之上,沉寂了半晌,稳了稳神思,这才开口。
“何事?”
“王妃想问您,午间要不要一起用膳,她为您备一些菜色。”
听到“王妃”二字,宋祁玉眉头沉了下去,方才那个梦,又一下子从脑海中窜了出来。
“王爷?”
高斩见他怔怔出神,又喊了他一声,宋祁玉这才回神过来。
“不必了。”他起身走出来,“让她不必费心,此事往后不必再问。”
高斩应了一声,心里觉得有点奇怪。
他眼见着他家王爷和王妃感情日笃,可是那天他把赵子衿从骨邑接回来之后,宋祁玉似乎一连几日,眉头都没有舒展过。
“王爷,那您要不要过去一趟?”
宋祁玉瞥了他一眼,眉头蹙得更紧。
“不去。”他坐于案前,目光沉沉地落在晋阳城的布防图上,说,“阿七,没几天了。你知道我心中唯一所图,至于其他的,儿女情长也好,夫妻伦常也罢,本王向来不稀罕。”
宋祁玉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一贯的清冷,可眼底却是无尽的空虚。他心底像被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压着,他不由沉重地叹了气。
他坐于案前许久,目光圈在某一处,一言不发地想着一些事,整个人显得无比沉寂落寞。
半晌,他拿起笔来,在纸上写下了一些字。
高斩从未见他如此神色,他在一旁磨墨,看见宋祁玉所写的文字,惊得睁大了眼睛。
宋祁玉有点心绪不宁,写下之后又揉掉重新再写,如此反复,没多久,地上已经丢了一堆的纸。
许久,他才将短短的一封不到百字的和离书写完。
“王爷,您当真打算这么做?”
“你送去给她。”
“王爷——”高斩有点担心他,问,“您为何突然这么做?”
“本王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过问。”
宋祁玉的眼底沉了几分,抓起身旁的剑,便走了出去。
高斩知道宋祁玉决心这么做,断了一切念想,是为了给赵子衿一条生路。
可是眼下大局尽在掌控之中,又有何惧?
高斩和离书拿在手上,上面“和离”二字刺入眼中,令他感到压抑,他匆匆收进怀中,追着宋祁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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