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容心浅浅饮了一口热茶,驱了驱身上的寒意,便抬头看向敏心,使了个儿眼色。敏心一望便知,对秋雁道:“你们先下去吧,我同六姐姐说些体己话儿。”
秋雁“诺”了一声,带着丫鬟们并容心的贴身婢女簪雪一同离去了,轻轻掩好了门。
秋雁一出门,向一个小丫鬟吩咐道:“去通知茶房另烧一壶热水,再拣些好的点心来给簪雪姐姐尝尝。”又点了一个丫头:“愣着做什么!还不带簪雪姐姐去东次间歇着暖身。”
簪雪自懂她的意思,主子们谈话,是不允许小丫头们偷听的,如今又是在陆府,不比王府是自己家,自然客随主便,故而朝她笑笑,脚步轻盈地朝次间去了。
秋雁见她走了,有些后怕地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之前庄郡王妃也时有上门做客,只是大奶奶多半是点了晓夏服侍,今个儿轮到她值夜,才第一次待客。她虽也是永泰侯府出身的婢女,但是随七小姐出嫁前只不过是个二等丫鬟,还是江夫人逝世敏心搬到照妆堂后,程夫人看她房里人手不够另添的。之后敏心要守母孝,也不大方便像之前那样与府里姐妹频繁来往,庄郡王妃还在闺中时虽与敏心是堂姊妹,但也多是派人送了信笺往来谈天,并不常登门。
所以秋雁今儿是第一次正经服侍如庄郡王妃这般的贵客,生怕哪里做得不对。方才大奶奶吩咐屋内不留人,定是要和庄王妃商讨要事,所以她也不管簪雪是庄王妃面前的得意人,也一并打发了。
她见值夜还醒着的丫鬟们都被打发了,庄王妃带来的侍卫下人也都守在院门口没有靠近,不由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而后蹑手蹑脚地去了茶房看茶。
屋内,蜡烛静静燃烧,时不时爆出一朵灯花,毕剥作响。
容心的面容在摇曳的烛光下一时竟有些雪白模糊,只有她梳得回心髻上簪着的烧蓝宝镶金刚石满池娇分心折射出一片火彩,颇为醒目。
她紧攥着手中的茶盏,脸上竟有几分迟疑。
敏心与她一起生活了十余年,鲜少能看到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敏心问道:“六姐姐,究竟是有什么事,竟要冒着雨……”
容心叹了口气,放下茶盏,看向敏心正色道:“七妹,今日你姐夫同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牛德彪用晚膳,你是知道的,牛德彪娶的是大姐夫桂长春的亲妹子,同咱家也算是姻亲,他还有个族弟如今在宣府任守将。现今京中局势不明,誉王……”她朝北边示意了一下,意指皇城,“你姐夫虽是宗亲,但身上也没个一官半职的,就靠些禄米银钱过活。他素来胆子小,八月里京中闹那一出就怕了,我们家里也有办丧事的,誉王迟迟又不……正好打听到牛德彪近日新娶了一位如夫人,恰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想着他毕竟是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又算是誉王一系的人,燕京城内若有个风吹草动是最清楚的,就邀了他入府小聚,想着法子灌醉了套些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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