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心把一直拿在手里的茶盏往鸡翅木几上的托碟一放,瓷器碰撞的声响虽轻微仍吓了敏心一跳。
敏心眼泪朦胧地看着她,只见容心起身,自取过挂在架子上的披风,往身上一披,是要离去的样子。
敏心知道容心素来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眼下事情说完了,瞧着夜也深了,容心还要去找住在西城的二姐五姐,怕是时间等不及,立刻就要走了。
容心出门前,又叮嘱了她几句:“你最好同你婆母商量好,尽早出发,越快越好,若是京中无事,当是省亲也好,安葬了妹夫就回京来,晙哥儿明年就要开蒙了,回京同大哥的桓哥儿一道念书。”
敏心应了,送她到了二门,又被容心催促:“行了行了,也送到这了,快些回屋吧,你向来身子弱,可别病了,别忘了如今还有一家子人要你看顾呢。”
此时风雨暂歇,落了一地的枯叶,容心乘坐的马车碾过枯枝残叶,一路远去了,那细碎的折枝声还有马蹄铃,就这样留在敏心的回忆里,变成她此生对燕京最后的记忆。
第5章 归程
敏心自那晚六姐登门拜访后思量了一整夜,第二天天没亮就去给婆婆请安。
陆家婆婆娘家姓许,江南会稽县人,本是家中幼女,又嫁给大了她七岁的公公陆彧,进门后很快生下了儿子陆畅,可以说前半生中最大的烦恼不过是鲥鱼多刺、海棠无香。虽没过几年公公就患病去世,但好在那时陆畅也有十来岁了,读书科考有族中父老扶持,家中产业有忠仆经营,也无需她费心。后来陆畅长成,一路乡试院试的考上来,一帆风顺春风得意,许太太就更加不用操心了,整日待在家里做些针线抱抱孙子,闲适惬意。
她性情柔弱,心里也知道自己没什么决断能力的,所以未出阁时听父亲的,出嫁之后听丈夫的,丈夫去世听儿子的,儿子过世听儿媳的,倒也不叫人讨厌。
敏心上门请安,不与婆婆详细说其中利害,直道是燕京地贵,若想买个合适的墓地要花不少银钱,且如今燕京城并不太平,不如全家一道回绍兴去,既能把夫君葬入祖地,又能省些花用。
许太太向来是没什么主见的,听敏心说要把儿子带回老家安葬,忙不迭地就答应了,拉着她的手一边拭泪一边道;“幸好畅儿娶了你……”
敏心沉静地应了,转头就把陆家在京里绸缎铺子的掌柜并两个庄子的庄头叫到府中吩咐了主家离京后的事体,又托人找了个信誉好的牙行,把陆家现住的这座位于时雍坊的二进宅子给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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