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手脚慢,此刻正半蹲着给敏心系上银鼠多罗呢的披风,敏心闻言向容心望去,却半途对上了九少爷的目光。
他眼睛清泠泠的,面无表情,看久了让人仿佛置身冰天雪地,从脚底自顶心冒上来一股寒气。
敏心悚然,咻忽扭过头去,内里腾起一阵寒意。
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敏心大惑不解。
前世她回京没两年九少爷就病故了,她甚至还记得程夫人乍得消息时痛心入骨的神情。
若说有何具体的疑惑,敏心也说不上来。但要细想,因为处处细节改变从而导致了事件最终走向的不同结果,譬如仅九少爷身体转为康健一事,就使得此生她们母女重归侯府所面临的局面不一致。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这一切?
不及敏心多想,江氏已为她整理好衣裳,正要牵了她的小手出门,太夫人的声音落了下来:“映秋留下。杜嬷嬷,你送七小姐回家。”
江氏讶然。
就看见程夫人朝她微微颔首。
江氏便道:“是。”伸手给敏心拢了拢兜帽,对杜嬷嬷轻语了几句,放了手看杜嬷嬷抱起敏心走出了花厅。
太夫人对江氏说:“今日留你下来,是为了四郎的丧葬事宜。”不待江氏开口,又说:“既然孩子们都走了,咱们还是去正房坐下细谈吧。”
程夫人上前扶了太夫人左臂,江氏便扶了右臂,两人一左一右,跟在永泰侯身后步出花厅,回到了正房。
几人重分了主次坐下,饮了南星送上了热茶,小小歇了一会儿气。
永泰侯这才开了口:“四弟妹无需过度忧虑,今日我已去请了大慈恩寺的了净大师,他答应上门来为四弟念经超度。府里孝棚、灵堂均已收缀出来了,明日便可开坛作法。”
江氏连声道谢,泪水涟涟。
太夫人见她哭得鼻尖发红,脸颊瘦得凹陷,一身素净到雪白的打扮,微微叹气:“映秋,四郎虽不是我亲生,但也在我跟前过活了七八年,我眼里和侯爷是一般看待的。如今他撇了你们娘俩去了,实属横灾飞祸。
“人去了,日子还得过。我和侯爷商议过了,先在府里停灵到五七,五七过后便入葬祖坟,你意下如何?”
江氏局促不安,她在家中是幼女,出嫁后事事均由夫婿料理,能带着一家子人从半途平安回来已实属不易,此刻面临丈夫的丧事,哪怕她心里再多哀戚,却也说不上什么话来。听太夫人一桩桩说下来,无一不妥,便道:“都听伯娘和大伯的安排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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