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万千繁复纠葛,难以厘清。
敏心暗自思量之际,有侍女叩门:“侯爷请诸位少爷小姐们准备停当,该行祝礼了。”
程夫人和江氏相携进门,匆匆给各自儿女整肃衣冠,然后领着他们穿过一道长长抄手游廊,去到更深处的幽深庭堂。
内祠堂院落广大静寂,除却永泰侯,男女依长幼次序分作两列。左侧男子之列队首是永泰侯世子徐徽宏,右侧女子队首是面容端宁的程夫人,太夫人因年岁已高,则另搬了太师椅坐于堂下。
敏心牵着母亲的手站在队列中,身前是今早归府的二夫人赵氏并她两个双生女儿,身后是三房留在京中唯一的女儿媛心。
媛心比敏心大了三岁,在家里排行第五,却因三房夫妇外任,又是庶出,嫡母不在家中,生母尚无资格进入祠堂,只能听从乳娘的安排,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敏心昂头,透过重重衣裾、累累身影看向轩敞空寂的正堂。
重檐屋顶蹲了几座鸱吻好望,梁橼上以金粉填绘了瓜瓞连绵图案,从廊庑下望进去,依稀见得最深处粉壁挂满了整面的画像,其下重重案台,自上而下数层摆满了灵位,两边各一列的高脚长明鲸油灯,烛火星零摇曳,微弱但不易熄灭。
永泰侯站在祭台前,神情肃穆,手执三束香点燃后依次插入香炉。
堂下诸人听见他朗声道:“礼请徐氏祖先,广受香烟,前来享祭。”
众人随引赞指示,跪地三叩头。
而后永泰侯净手焚香,取来引赞奉上的酒樽,于堂前受爵、酹酒、祭酒,再跪地叩首。
起身后通赞捧来祝文,永泰侯展卷诵读,众人静听。
祝文极长,待他读完最后一句“伏惟尚飨”时,饶是以永泰侯几经沙场的强健体魄诵读下来,嗓音也几近沙哑。
敏心听下来,祝文大抵是些告慰先祖、彰显功德之类的话,倒是平常。
礼毕后,众人再次伏首三叩头。这祭祖之礼,便算完成了。
永泰侯缓步退出正堂,放缓了神色道:“礼既已毕,春寒料峭,诸子侄可先回去,免得受了风寒。”
三房爷们姑娘的乳娘就忙不迭地上前领了他们回去。
二爷徐景复也道让二夫人带着孩子们先家去,他自己留下来给侯爷打个下手。
二夫人向太夫人告了退,便款步姗姗地带了一儿二女走了。
这偌大庭院,一时去了泰半孩童,顿时冷寂下来。
太夫人率先起身,蹒跚向着后堂去了,到得门口,她示意杜嬷嬷取出一把黄铜钥匙,交给永泰侯道:“钥匙就在这了,开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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