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从耳畔呼啸而过,她抓着他的手,不顾一切地朝着唯一的光源——也就是所谓的“圣殿”狂奔而去。
不久之前,她身边的他还是它,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一种存在。每天的劳作也好,深深陷入冠上了忏悔之名的疯狂也好,她的感觉都是模糊的,甚至说不上什么痛苦。
每天每天,仿佛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她徒劳地拼凑起荡漾着的倒影碎片,希望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自己,多么可笑。
直到那一刻,她看见了星星消失的夜空。她开始怀疑些什么,紧接着,禁锢思想的闸门毫无征兆地打开了,思绪犹如沸腾的潮水,滚烫地灌满了她的头脑。
视界、味道、触感外界的信息汹涌地闯入她的脑海里,她一时间无法承受,来源于骨骼深处的战栗迫使她狠狠跌倒。她很快接纳了思考带来的痛苦,并生疏而熟练地复盘起了自己经历过的这些日子,就像曾经无数次这么做过似的。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大概是受骗了。什么神、什么祭司、什么罪人、什么忏悔、什么星星、全部他妈的都见鬼去吧!是谁对她开了这个原始人才会相信的玩笑?
而且,她为什么就相信了?
等等,见鬼、原始人、玩笑又是什么?她不能清楚地解释自己的所想,但她偏偏就这么想了。
她有些动摇,思考起来需要负担的问题太多了,她无法看见思考的尽头。想,还是不去想?她拿不定主意,忽地发觉有什么东西在触碰她的脸,似乎是人的皮肤肌理。
她睁开眼,在黑暗中勉强辨清了那个少年的轮廓。
是个像白痴一样没用的男人。
前些日子她是疯了,才会莫名其妙地感激一个连肉都不敢吃的男人。不过,一想自己曾经生吞下一整块肮脏的肥肉,她的胃差点抽搐起来。愤怒驱使着她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她决定去找开这场荒唐玩笑的人问个明白。
等到不停扑打在脸上的冷风彻底风干泪痕,她才反应过来——
啧,居然在别人面前哭出来了,真丢脸。
圣殿的高墙巍然耸立,即使凑近了看,灰白光滑的墙面上也找不出人工拼贴的缝隙,仿佛在无声夸耀着赫赫神威。
难道这真是神的造物?她的指尖划过冰凉的墙面,划过自己映在墙上不甚清晰的影子。她狐疑地注视着那个陌生的影子,悄然间松开了紧握少年的那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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