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怔地看着面前那张空白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身体仿佛感受不到危险,一动不动地钉在原地。
若不是那块肉壁上面曾经戴过一张面具,那颗原属于祭司的头颅上又长着密而长的黑发,他怎么可能把那玩意儿当成是人的脸,说是人的脖子上顶着一颗剥了壳的水煮鸡蛋都更贴切。
就在刚才,他亲眼目睹了一场残暴的凌迟。他听见祭司说出意味不明的话,他眼睁睁地看着同类相残,血肉飞溅。他本来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是好奇,这次的徙灵大会怎么和往常不一样了?
在这张怪异的脸突然出现的那个瞬间,他感知到的世界和之前完全不同了。他恍然大悟,为什么肉块的味道让他无法忍受,为什么他看不得别人生吞肉块。
因为肉块是从活生生的人身上割下来的,因为,他自己也是个人。
像是被铁棍一下狠狠敲破了头,庞大的信息量从不存在的伤口里倾倒而出,再一股脑儿地涌入他空洞的意识里。
他需要一点时间来熟悉自己突然暴涨的感知力,复苏的五感就像不知餍足的嘴,大肆攫夺侵吞周围的一切信息。
所以直到他消化完一部分信息——也就是现在,久违的愤怒才袭上他的心头。
意识到自己被蒙在鼓里,丧失理智和记忆,差一点沦落到同类相食的境地,暴怒与恨意几乎快要冲昏他刚刚清醒过来的头脑。
面对所谓的“祭司”,他本该咬牙切齿地扑上去,让那个嗜血的变态血债血偿。可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具五官残缺、肚皮大敞的身体里已经换了芯,自己当下的处境并不危险。
旁边突然响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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