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这些人都是为了看我们而来的,他们愿意付出时间、付出金钱,来看我们的演出,这种感觉好奇妙。”周行川道。
“是啊……”
“我以前选表演系,是喜欢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喜欢聚光灯打在我身上,喜欢偌大的剧场里,只听见我的声音,”周行川看着楼下,慢慢道,“不过现在才知道,能够站在灯光中心,需要付出多少倍努力,需要担起多少责任。”
沈岩没有说话,但手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上的杯子,周行川回眼看到,笑了一下道,“我错了,不该在马上就要开场的时候说这种话,没事的,我们按排练的时候怎么做就怎么来。”
沈岩勉强一笑,把手里的杯子递给他,“知错了那就去帮我倒杯水。”
晚上八点,剧场灯光准时熄灭,开演了。
演一出好戏是很难的,剧本、台词、演员、道具、导演……想要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诸多条件缺一不可,但只要少了一样,就会如同鸡肋,食之乏味弃之可惜,甚至让观众坐不到剧目结尾。
上课的时候,声乐课老师很喜欢讲一个例子,就是剧场表演是最考验人的。
电视剧观众看了不好,大不了换台不看,电影观众看了不好,大不了直接走掉,如果演话剧观众觉得不好,台下该笑的时候没人笑,该落泪的时候无人动容,那种死寂太让人绝望了,更有甚者,表演得不好,台下观众直接就拿水瓶子砸上来了。
蔡营坐在剧场前排的中间位置上,这里是视觉最佳角度,甚至能够清楚地看到台上人表情动作的些微变化。
他投资这部戏,纯粹是玩票性质。他没想到在戏剧学院一个普通的考试舞台上能够看到完成度这么高的作品,如果说那时候的剧本、演员、表演都还差一些火候,现在无疑就已经接近是完成体了。
整场表演在经过删改之后,时长是一小时四十分。
这是沈岩最后的一段戏,他坐在监狱会见室的那一边,跟周行川两两相望。
“没想到你还会来看我。”沈一说。
“昨天晚上风很大,突然想起那时候你跳的舞。”周拓也前言不搭后语,但谁都没有计较。
“啊,”沈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很久没跳了。”
两个人的对话声清浅,轻飘飘落不到实处,像是有很多话要说,但又无从说起。
很快会面的时间结束,沈一走出会面室之前回头看了一眼。
只是平平无奇的一个眼神,周拓也却有一种预感,他再也见不到他了。
沈岩感觉排练的任何一次,都没有这一次正式表演结束得快,他站在舞台侧边,看着周行川一个人站在舞台中央,周围的一切都隐没在黑暗中,只有灯光打在他身上。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周行川的侧脸被光芒勾勒出分明的轮廓,一半隐在黑暗中,一半被灯光湮没。
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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