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小的中途去后巷货郎担,买了罐槐花蜜,回来一掀锅盖,就没了。”没能管好家,连串粽子都会被偷,对此苏小北很是羞愧。
苏晏摆摆手:“许是后门没关,谁家小崽子闻到味儿,溜进来拿走了。小孩子都嘴馋,没事,反正也没包好。咱们就吃礼盒里的吧,特供食品呢,不吃白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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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镇抚司的诏狱里,初夏晴朗的阳光照不进分毫,常年一派幽深阴冷,只适合躲避端午的白蛇小青修炼。
沈柒向后倚坐圈椅,笔直有力的双腿悠闲地架在桌面,手里拎的一串熟粽子荡来荡去。粽子依稀还有些热气,就是形状丑得简直玷污屈子。
他似笑非笑地翻看片刻,拆开其中一个,蘸着桌面小瓷碟里的绵糖,咬了一口。
“丑归丑,味道还算差强人意。”千户点评道。
几口吃完,他歪头看吊在刑架上蓬头垢面的卓岐,举起另一个晃了晃:“卓大人也吃个粽子,应应节如何?”
卓岐面色如纸,干裂嘴唇上满是血污,语声嘶哑吃力:“水……给我水……”
沈柒慢慢拆着丝线,将箬竹叶一张张剥开,露出内中又黏又甜的糯米,起身走到卓岐身边。
“卓大人,说句实在话,你这么硬扛着,毫无意义。你说你没有贪污受贿,捐监多批的名额怎么算,所有捐米都上缴朝廷了么,就没克扣部分填充小金库?若依太祖例,合60两银即判剥皮揎草,没冤了你吧?
你说没有结党营私,与那些西野党人的私信往来又怎么算,信中就没有‘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的怨望之言?就不曾痛骂过权宦和锦衣卫?”
卓岐气若游丝,神智几近崩溃,只是念叨着“水”。
沈柒冷笑:“我说你们这些读书人哪,浑身上下长着嘴,逮谁骂谁,还欺软怕硬。武死战,文死谏,你要是敢像兵部左侍郎于彻之于大人那般,挨了三十廷仗依然面不改色,当众逼得皇爷收回成命,我倒敬你是条汉子。可你敢么?也就拿我们这些替皇爷当差办事的出气。
没错,我们是鹰犬,是爪牙,可你也不看看,那是谁的鹰犬爪牙?把我们这些爪牙都拔了削了,疼的又是谁?满朝文臣大儒,一个个顶着清流的名号,究竟有几个是真正为国为民?五个?十个?还不都是攥着自己的利益和名誉拼命往上爬,为了争夺话语权,操控国策,屡屡搬出礼仪制度挟持上意,甚至毫不顾及天子的颜面。
‘陛下,罪己诏写了么?没写?那臣代陛下写。’
‘陛下,臣要辞职。可你若是准许我辞职,名声可就更臭了。’
这种场面,我当锦衣卫十年,见得多了。爪牙犹利,尚且如此,若是再让你们把爪牙拔了,天威何在?”
“所以,想清楚你罪在哪儿了吗?”沈柒将剥好的粽子送进卓岐嘴里,一点点往里塞,“这可是你的得意弟子亲手包的。吃完了,就在认罪状上画押吧。指挥使大人答应画押后免你一死,不会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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