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手下触碰到的皮肤越来越冷,空气里血腥味浓重,怀疑对方哪处的动静脉破裂,导致失血休克。但苦于没有光亮,怀中的火折也在河水中打湿,只好把对方衣服全部解开,从头部开始,一寸一寸躯体往下摸,终于在右侧后腰找到一处伤口。
伤口约有三四厘米长,不知有多深,仅从长度上估摸不像刀伤和箭伤,还在淌血。苏晏怀疑是对方抱着自己从陡坡上滚落时,被尖锐的岩石或是树枝刺伤,当即从衣摆撕出布条,在他的腰身上绕了好几圈,将伤口扎紧止血。
天际闷雷滚动,隐隐有电光流窜,像是要下大雨。
夏季雨水最容易导致山洪,有时水面会在一夜之间上升五六米。这里两岸都是陡坡,河段狭窄,一旦暴雨,水位必然高涨。
河滩不能再待了。苏晏急着在下雨前,转移到相对安全的地方,但两眼一抹黑,该往哪里走?
他把荆红追的衣裤胡乱穿回去,抓着对方胳膊环过自己脖子,半扶半拖地沿山坡向上爬,黑暗中摔了几跤,最后把荆红追给摔醒了。
荆红追回魂似的抽口冷气,嘶哑地叫了声:“大人。”
苏晏心虚地问:“摔到你伤口了?”
荆红追觉得肾都要被地上的石条捅穿了,捂着伤口起身,“无妨,勉强还能夜里视物,大人抓紧我。”
苏晏连忙扶住他,“你失血过多,最好先找个地方休息。下面河滩夜洪危险,我想往坡上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荆红追点头,低声说:“走吧。”
此时夜空雷电交加,大雨倾盆而下,转眼将互相搀扶的两人淋成落汤鸡。
山坡陡滑难行,许多地方直到踏足其上,才会发现前方无路可走,不得不掉头绕开。荆红追受了重伤,一身内力又耗尽,拉着苏晏吃力攀爬了小半时辰,仍未爬出峡涧。
本来他们滚落下来的地方,并没有这么高,但落进水里后,被急流冲走不知几里,最后搁浅在这段人迹罕至的深谷。
苏晏靠在一块大石上,扶着摇摇欲坠的荆红追,在大雨中喘气道:“够高了。左右爬不上去,这乌漆墨黑的,万一再摔下去更惨。找个平坦点的地方窝一宿,等天亮再说。”
荆红追已说不出话,只是点头。
闪电撕开漆黑天幕,在转瞬即逝的亮光中,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岩层凹陷处。苏晏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有个山洞!”
两人千辛万苦爬进那处洞窟,发现虽然算不上宽敞,但容纳几人避雨绰绰有余,而且内中有块完整平坦的岩石,从岩壁里伸出来,像一张天然石床,下沿高出地面近两尺,可避虫蚁。
苏晏发现荆红追又陷入半昏迷状态,忙把他平放在石床上,望着暴雨如注的洞口,暗自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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