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黑袍人擅长的只是诡术,而非搏斗,亦或许他从未遇到过荆红追这般顽强坚韧、功力深厚的敌手,这一退不仅泄了自身气势,更给了对方迎难而上的机会。
荆红追趁势追击,剑气犹如附骨之疽,紧追着对手的要害。鲜血从他的嘴角不断溢出,但他执剑之手依然稳如磐石。
黑袍人在连接挨了几剑后,心生退意。他将杆铃移至胸前,朝衣袍内挂的神镜上一敲,炸出撕裂耳膜的刺响。
荆红追的心脉仿佛被重槌狠狠一擂,从七窍内渗出细而蜿蜒的血流。他趔趄地半跪下去,用断刃支撑住了上半身。
这似乎是两败俱伤的一招,黑袍人也不好过,捂着胸口迅速退走,临走前不甘地看了一眼巷尾地面上的阿勒坦——不过几十丈的距离,却因为这个半路杀出的难缠剑客,而不得不放弃唾手可得的猎物。他用蛮语喃喃地诅咒了一句什么,瘦长支棱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
荆红追保持着半跪的姿势,试图运功平复逆行的气血,然而气息更加紊乱,心智也开始恍惚。
“魇魅之术虽厉害,但也危险。它能惑人心神,自然也会因对方精神强大不受魅惑,而反噬己身,导致走火入魔。切记,若是遇上巫觋,道、方、术士之流,谨慎施为,以免折戟。”
师父的嘱咐在脑海中响起,但他听不清字眼,耳内只有一片钟磬混鸣般的回音,眼前世界也好似万花筒,五彩斑斓,扭曲旋转。
他知道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也知道曾经的同门师兄弟,有因为“走火”而半身不遂、武功尽废的,也有因为“入魔”而神昏错乱、发狂发疯的。
至于自己能否化险为夷,撑过这道难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趁神智还有几分清醒,远离阿勒坦,甚至离开清水营,以免发狂后误伤友军。
荆红追松手弃掉断剑,从屋脊滚落下来,闷声摔在石板地面。随后手脚并用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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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勒坦陡然睁开了双眼。
他意识到自己之前陷入昏迷,但不知昏迷了多久。
暮色像薄纱笼罩大地,他估计时间只过去两刻钟,或者还要再短一些。
方才发生了什么?
他只记得打倒那几个鬼鬼祟祟的跟踪者后,背心猝然一痛,丧失了意识,清醒后就成了现在这副趴在偏僻小巷地面上的狼狈模样。
“……阿勒坦!阿勒坦!”
他听见同伴用瓦剌语呼唤他,于是踉跄爬起,正要扬声回应:“我在这里!”却发现自己喉如吞炭,刀割火灼一般疼痛,发不出半点声音。
情急之下,他抓起腰刀敲击地面,发出铿然脆响。
不多时,瓦剌汉子们闻声赶到,冲过来七手八脚搀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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