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有些语塞。总不能告诉景隆帝,因为他念过历史,知道整个铭朝时期,北漠的内部斗争都非常激烈,瓦剌和鞑靼这俩就是冤家死对头,必须掐死对方才能上位的那种。
有时东风压倒西风,有时西风压倒东风。但无论是哪方做大,都野心勃勃地滋扰过大铭,毕竟环境和经济的短板摆在那里,没有中原的物产提升生活水平,他们就得退回到奴隶时代去。
期间似乎出过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一统北漠,但也只有短短二三十年的时间。待及那人身死,北漠再次分崩离析,直到最后女真崛起,都没有再统一过。
那人叫什么来着……什么什么王子?还是什么什么汗王?
记不清了。
“因为皇爷英明神武,必然不会坐视瓦剌与鞑靼联盟,轻易便可在二者之间搅风弄雨。”
景隆帝哂笑:“这究竟是拍马屁,还是暗讽朕行事不够磊落?”
“兵不厌诈嘛。”苏晏讪笑,“臣见皇爷还有心情赐膳,想必瓦剌使者遇刺一案,心里已有应对之策。还请皇爷不吝赐教。”
“小机灵鬼儿。”皇帝轻戳了一下他的额角,问道,“你可知兀哈浪其人?”
苏晏一瞬间觉得这名字耳熟,“臣肯定听过这名字!等等,臣回忆一下……”他习惯性地曲指抵着下颌,轻轻摩挲,忽然灵台一亮,“想起来了!在陕西横凉子镇,袭击臣、害臣坠谷的那伙鞑子骑兵,打的就是兀哈浪的招牌!
“后来臣也向阿……昆勒王子了解过,这兀哈浪是鞑靼太师脱火台的小儿子,一无是处又性喜渔色,就算在北漠诸部,风评也极差。”
皇帝说:“不错。兀哈浪虽是个废物,却是脱火台最宠爱的女子所生,极得他的欢心。既然黑朵萨满能用瓦剌王子的死来给大铭扣黑锅,那么大铭自然也可以用兀哈浪的死,把这口锅反扣回瓦剌头上。
“鞑靼汗王形同虚设,太师掌控实权,其钟爱的幼子却因为意气之争,死在瓦剌人手中。如此一来,瓦剌与鞑靼还能结盟得起来么?”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漂亮!苏晏忍不住在心里喝彩一声。
但随即又觉得操作起来有难度——关山重重,北漠浩瀚,如何才能深入敌国,制造这样的混乱?
不比黑朵大巫,本来就是反装忠,以萨满的身份潜藏在阿勒坦身边,苦心策划,伺机出手,才成功暗算了阿勒坦。
而大铭这边,又怎么接近兀哈浪,伪装成瓦剌人出手,而不引起鞑靼的怀疑?苏晏努力思索后,觉得只有派一支极隐秘、极精干的间谍小队,混入瓦剌内部,或许有可能办到。这些间谍,还得是北漠人的长相,才能掩人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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