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宫门一开,小爷就冲了出来。他们沿着河道搜,我就不,叫兵马司把大时雍坊给封了,一寸一寸地耙。上次我遇刺也在大时雍坊,搞不好那里就有七杀营的地下据点。你说过这叫什么……对,灯下黑,小爷就想也许刺客并没把你劫出城去。”朱贺霖沮丧地叹口气,“结果小爷猜错了,你真的在城外。倒是歪打正着,在大时雍坊挖出了那处窝点,抓了几个真空教的头目。”
苏晏说:“小爷的推测很有道理啊。换作是我,水下就安排两拨人,一拨顺着河道往城外,弄出些水花吸引追兵,另一波就带着俘虏悄悄潜回大时雍坊。这样更稳妥,也能拖延更长时间,就算追兵最后找到,人都已经片成片儿涮火锅了。”
朱贺霖脸上懊恼之色尽消,笑骂:“胡说八道!哪有人站在刺客绑匪的立场上,反过来设计自己死法的!”
苏晏见朱贺霖不再因此介怀,且遇事懂得思考对策,还给自己添了份功绩,也觉得高兴。
他正想夸太子几句,忽然一阵恶寒从后背飞窜至四肢,身体不由自主地打颤,整个脑子都有些发飘。
朱贺霖以为他冻着了,忙解下自己的罩衣给他披上:“没事吧?要不叫小厮再去拿件厚披风?”
“没没没事。”苏晏抓着衣襟把自己裹紧,上下牙直打架,“大概是昨夜落水受寒,喝点姜汤就好……”
说话间,一大队缇骑朝着他们飞驰而来,为首的高大男子骑一匹黑色骏马,金冠玄裳,眼熟得很。
朱贺霖眼神好,道:“是四王叔!”
苏晏刚回头,疾驰的黑骐已与他擦肩。豫王弯下腰长臂一舒,直接把苏晏捞到了马鞍上,连人带马如离弦的箭般掠过,留下一串朗笑声:“告辞了,太子殿下。”
朱贺霖一怔过后,大怒:“好哇,敢从小爷手里抢人!”立刻翻身上马,追着豫王而去。
东宫侍卫又只得疲于奔命地追在太子身后,叫道:“小爷慢点,地上滑!”
苏晏只觉眼前一花,几秒钟的腾云驾雾后,已经身在奔驰的马背上。
豫王一手揽他的腰身,一手控缰绳,笑道:“有没有吓到?”
苏晏有点恼火:“瞎开什么玩笑?我正与太子说话呢,你这么抢了就跑,吓我一跳不说,太子不要面子的?”
“管他的,我连他爹的面子都未必给。”豫王说,“你只是吓一跳,而我是吓了一夜外加一上午,带着王府侍卫满城找人,你说你要不要补偿我?”
补偿个屁!苏晏被马鞍和马脖子夹成了个侧坐的姿势,不仅别扭,而且颠得屁 股疼。一侧头就看见豫王的胸膛,再往上是胡子拉茬的下颌,像是一两天没刮了,发髻也没绾齐整,好几缕乱发挣脱出来,随风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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