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从未这么胆颤心惊过,唯恐下一刻,毓翁就要用个膏肓之症的名字来把他砸晕。
两人进到一间静室,陈实毓皱眉道:“四殿下,不是老朽责备你,这事你干得的确……的确不地道!”
“本王?本王干了什么?”豫王愕然。
“老朽知道你困居京城十年,心中愤懑,又怀疑陛下对你心有忌惮,便借‘色’之一字来自纵自污。但你也说过,那些都是两厢情愿的风流韵事,从不仗势逼人。
“可如今呢?你看看苏大人,他从头到脚哪里有一点以色事人者的模样?老朽与苏大人相识虽不算太深,却也为其风骨折服,殿下如此对待他,实为断冰碎璧,老朽不吐不快!”
豫王一脸懵然:“什么叫我如此对待他……怎么就把一块冰玉e碎了?不是,毓翁,你得把话说清楚,他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陈实毓狐疑地看着他,似乎在评估这神态与话语的可信度,片刻后缓缓说道:“苏大人高烧昏迷的原因,落水受寒有之,肩伤亦有之,但还有个重要病因——他伤了屏蔽,屏蔽内积的屏蔽又未及时排出。数症并发,这才烧得这么厉害。”
豫王像被石化了一样,簌簌地往下掉渣子。
“他的肩伤,王爷尚且能给上药包扎,看来还是懂得心疼的。可屏蔽的伤怎么就不管不顾了呢?事毕也不给清理干净。”陈实毓捋须摇头,“你们这些年轻人,唉……”
豫王赤着眼,咬着牙,两腮肌肉扭曲到近乎狰狞,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他真的……伤……药……”
陈实毓见豫王面色忽青忽紫,语无伦次,是七情内伤的征兆,忙一边给他揉摩经脉穴位,缓解激荡情绪,一边解释道:“伤倒是没多重,药也是宫廷内用的好药。殿下要真的关心苏大人,以后莫要再强人所难。”
豫王喘着气,从沸腾的胸臆间慢慢抽出一缕冷静。
他听完第一反应是清河被刺客掳去后,受了难以启齿的凌辱。
可陈实毓紧接的一句“宫廷内用的好药”,又让他怒恨的对象急转了个方向——
今日早朝,辰时就提前结束,他那位勤政成狂的皇兄这么急巴巴地散朝,做什么?得知清河的行踪,赶着去见面?清河的肩上若是皇帝给包扎的,为何不把另外的伤处也一并上药?
是清河为了名誉脸面极力隐瞒,还是……见到皇帝之后才受的伤?
如若是后者,皇帝故意留着这伤,也不肯清洗掉自己留下的东西,是要像给牲畜打烙印一样,宣告对他身心的占有权?
豫王心底惊、疑、恨、怨、妒五味杂陈,最后全被一股浓烈的心疼吞没了。
“毓翁……”他嗓音嘶哑地说,“帮我瞒着这事,别让任何人知道。外面那个是太子,更不能叫他知道。”
陈实毓叹道:“事关苏大人名誉,老朽也不是多嘴之人,自然会守口如瓶。只是殿下今后——”
豫王打断了他的话:“不是本王。”
“——什么?”
“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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