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苦笑:“就我租的那小院子,哪里容得下这多人。反正我也想通了,跟自家性命比起来,规矩算什么。春和宫这么大,我就在旁边偏殿里占一个房间,暂时住一阵子,也无伤大雅。”
朱贺霖暗喜不已,说道:“是极是极,待小爷抓到鹤先生,外头安全了你再出去住。”
苏晏想来想去,觉得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便道了晚安,起身准备去偏殿就寝。
朱贺霖一心想留他,哪怕什么实质上的事也做不了,在身边多待片刻也是好的,便拿出藏了整整一天的信:“等等,你向我借的那两名送信侍卫刚刚入宫复命,带来了京城的回信。”
苏晏闻言又坐了回去,接过信封,见封皮上“清河亲启”四个字铁画银钩,正是豫王笔迹,便按捺着急切的心情,拆封展阅。
看着看着,他脸色渐沉,不禁露出失望的眼神。
“怎么了?”朱贺霖觑着他的神色问,“那不要脸的四王叔又欺负你?”
苏晏摇头,在满心疑虑与郁结中蹙起了眉:“不,豫王殿下仁至义尽,是皇爷……没有收下我的信,也没有回复,甚至还朝豫王发了脾气。”
“我父皇拒收了?”朱贺霖惊诧道,“你信中写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我抵达南京后的所见所查,尤其是白鹿案前后之事,还有一些个人猜测,当时严太监尚未落网……”苏晏越说越小声,仿佛陷入迷思。
朱贺霖从他手中取走豫王所回的信,第一眼便看见其中几行——
“……当时情形,便是如此。清河今后若还想上书,勿提太子相关,切切!”
苏晏一回神,忙将信纸夺回来,忙道:“豫王言辞上或许有些夸张,你也知道,他因为十年圈禁,对皇爷一直心有芥蒂……”
朱贺霖怔怔地不动,如同一座由内而外冻结了的冰雕。
苏晏担心,伸手握住朱贺霖的肩膀:“小爷!小爷你别慌,先冷静一下——”
“我比谁都冷静。”朱贺霖开了口,字字清晰,“就是因为足够冷静,所以我能辨别出来,‘朋党之争’‘主公不急,谋士急’‘他是朕的臣子,不是太子的,也不是你朱栩竟的’……这种话,绝不是四王叔自己编出来的!”
最后几个字,他破了声,从喉咙里发出断裂的气音,连带着嘴唇也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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