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真的会生,万一‘子肖生父’,那么王妃不是一下子就暴露了?”
苏晏听得眉头紧皱,心想这估计就是豫王当初在梧桐水榭所说的“一场大风波”了。这流言可真毒,是要把秦王正妃连带两个孩子,至于万劫不复的死地。
二王子与四王子……岂不就是朱槿隚与朱槿城?
婢女拐过墙角不见了,苏晏站在原地思索,忽然看见旁边的回廊上站着个八九岁的锦衣男童,眉眼虽稚嫩却清俊逼人,手中牵着个更小的幼童,大约只有一两岁大。
苏晏看见这男童的第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幼年时的朱槿隚!他手中所牵的,应该就是朱槿城了。
不知这些婢女的谈话,小朱槿隚听去了多少,这也太伤人了。苏晏心疼地想要上前安慰,却意识到画卷天地中的人并见不到自己,只好站在回廊下,抬眼看着两个幼童。
朱槿隚神情凝郁,盯着婢女们离去的方向,嘴角紧紧抿起,空着的那只手在腿旁紧握成拳,另一只手却仍轻柔地牵着弟弟。
朱槿城扯了扯他的手:“吃糖葫芦,糖人。二哥走啊,走啊!”
苏晏恍惚觉得这就是阿骛的翻版……不,阿骛简直就是豫王幼年时的翻版。
朱槿隚俯身抱起弟弟,说:“四弟,你要记住了,只有我、母妃和琼姑给的东西才能吃,这府里其他人给的,统统不能吃,记住了么?”
朱槿城懵懵懂懂地点头。
朱槿隚紧紧抱住弟弟,低声道:“我们是父王的儿子,不是野种!”
苏晏心疼得都快不行了,蹲下身伸出手臂,把这两个孩子紧紧搂进怀里。朱槿隚抱着朱槿城,幻影般穿过了他的身体,飞快地跑走了。
白雾再次涌了过来。
雾散后,莲池与荷叶又出现在脚下,苏晏愣怔片刻,继续往前走。
他走过了战场,看见少年朱槿隚跟随显祖皇帝出征的身影;
走过登基大典的前夜,听见青年朱槿隚在太庙的神牌前立誓,要成为庇佑万民的仁君;
走过无数个夙兴夜寐的日子,看见朱槿隚是如何被一摞一摞的奏本捆绑在龙椅上,社稷、家国、子民、责任……无数细线锁在他的身上,从二十岁,到三十八岁,到他们相见与相别的每一天。
走过烟花绽放的午门城楼;走过依依送别的五里驿春野;走过他们并肩同坐的高台,一起看朝阳照耀京城。
最后他走进一个眼熟至极的院子……是苏府扩建前,栽种着老桃树的小院,朱槿隚在窗下的醉翁椅上坐着,正悠闲地翻看古籍,手边放着一壶沏好的茶。
没有穿龙袍,一身道袍更像个儒雅的隐士,他从书页上抬头,看见苏晏,微笑道:“清河,过来,坐我腿上。”
苏晏眼眶发烫,向他的槿隚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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