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贺霖心中很是矛盾:“出于承诺与情分,我倒是愿意放四王叔离京。但父皇考虑得也有道理,‘纵虎易,擒虎难’,万一他到了封地,雄心复生招兵买马,或可能又被大军拥戴,将来究竟会不会生出异心,谁也不能保证……或许连眼下的他自己,也不能保证。”
他犹豫不决地看着苏晏:“清河,你帮我拿个主意?”
苏晏道:“你是嗣皇帝,主意还是得你自己拿。我最多只能帮你出谋划策,做个参考。”
“那你帮我参考参考?”朱贺霖不死心地问。
苏晏微微一笑,伸手搭住他的肩膀,把便笺上的几个字指给他看:“皇爷的用意在这里——”
“‘掂量己力’?”
“对。皇爷是想问你,对自己的能力有没有信心?若担心将来镇不住豫王,就继续扣留他。若是相信自己的治国之能,将来哪怕风云万变,也有平定天下的能力,那就放他走。”
朱贺霖认真地思考了很久。
最后他对苏晏说:“倘若我连放走四王叔的勇气与自信都没有,又如何面对像弈者这样强大的敌手?
“清河,我对你许诺过——将来,我会成为盛世名君。我相信自己。”
苏晏含笑点头:“我也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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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中,苏晏喃喃道:“是我怀着对豫王网开一面的私心,主观解读皇爷‘掂量己力’的意思,引导贺霖放走了他……”
“不!”荆红追语气坚定,“这是小皇帝自己的选择。他相信自己能镇住豫王,或者说,他渴求这份自信,来证明他拥有统御天下的能力。”
苏晏道:“无论如何,此事我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暗查豫王的任务,非得我去不可。豫王若初心不改,那最好不过,我会向朝廷上疏,力主让他领兵迎战北漠;他若生了异心,我便拼力劝他,导他回正途。”
“……若是他冥顽不灵,为了报复老皇帝、为了夺权的野心,一条反路走到黑呢?”荆红追问。
苏晏背对荆红追,露出了一个无人看见的惨笑,低声道:“我会亲手打造一个牢笼,再把他关进去。”
他吐出“牢笼”二字时,像被北方呼啸而来的朔风穿透了胸膛。
在这浩荡于天地的朔风中,豫王坐在京畿界碑的碑顶,朗声大笑:“好!至少我这样的异类,不是天底下的独一个。”
伸手搭住他的肩膀,往自己身上一带,豫王将手里折的马鞭指向北方:“往事已矣,向前看。前方是茫茫北漠、烈烈旌旗、萧萧马鸣,那才是我该去的地方!”
我带你感受一下,京城外自由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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