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要变天了。我就算远在大同,也能嗅到阴谋诡计的那股子恶臭味。”豫王面上隐隐露出不屑——
治国不行嘴炮很行惯会拉帮结派的本朝文官们、心怀不臣觊觎龙椅的各路藩王、打着替天行道旗号妄图谋朝篡位的王氏乱军、兴风作浪唯恐天下不乱的弈者与鹤先生,还有再怎么努力催熟也仍嫌生嫩的少年皇帝……清河上辈子是造了孽还是怎的,非得去殚这个精、竭这个虑?不如随我从军,有我护他万全!
豫王将赐封的诏书满不在乎地往身后一丢,招呼门外亲卫:“走了弟兄们,去太原!去长城外的瀚海,会一会那个野心勃勃的北漠可汗阿勒坦!”
府兵们心痒难耐地扭着手腕,似乎迫不及待想要上阵杀敌。
站在豫王身后的崔长史赶忙接住诏书,边追边叫:“王爷……将军,圣旨可不能随便丢啊,这是掉脑袋的大罪!再说,您去了太原,还得靠它来接管兵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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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王这是脑壳坏了?简直异想天开!”朱贺霖把大同来的奏本往桌面一摔,“你堂堂一位内阁次辅,去给他当监军,把朝政都丢掉不要了?再说,监军惯例都是由太监担任,朕之前打算派个能文能武、不拖后腿的太监过去,已经够给他面子了!要不然朕把蓝喜派去,让豫王日日睹仆思其主,好好回忆回忆我父皇从前对他的训诫?”
苏晏无奈笑道:“蓝喜公公一把年纪了,皇上怜悯,就别让他奔波边塞了吧。”
朱贺霖反问:“那你觉得派谁去合适?”
苏晏想来想去,觉得豫王或许是因为替皇帝背黑锅心里恼火,所以才非要把他从皇帝身边撬走;也或许另有考量,但并未对他明言。
其实凭心而论,他对驰骋疆场颇为向往,上辈子就是军事论坛的常客、经典战例研究的业余爱好者,这世若非投舍到一个弱鸡躯壳里,搞不好也投笔从戎了。这一世他考过科举做过官,养过剑侠隐过居,下过江南出过塞,可说是人间风景几看透,如果有机会能见识冷兵器时代的宏大战争场面,也算了无遗憾。
但他刚回京复职没多久,就要再次丢下朝堂与皇帝,跑去边关监督一个手握重兵的亲王将军?似乎也说不过去。
苏晏一声轻叹,说:“派富宝公公去吧。”
在旁服侍的富宝吓了一大跳,手捧的香炉险些摔在地上,登时带上了哭腔:“苏大人,奴婢何德何能啊,也就只能给皇上跑跑腿、干干杂活。督军责任重大,奴婢真真担不起……”
苏晏忍不住笑起来:“逗你玩的!谁叫你如今对我客套了许多。”
富宝这才松口气,擦了擦汗,难为情地向皇帝告罪。
朱贺霖不在意地摆摆手:“本来就没考虑过你。朕本想派御马监的掌事太监去,可又担心豫王犯浑,真把人骗去前线送死,战事正酣时朕是惩罚他还是不惩罚他,都是朝廷的难堪。”
苏晏表扬道:“皇上考虑问题越发全面了,的确该走一步,看三步,想十步。所以……”
“所以朕绝不能助长豫王这种歪风邪气。”朱贺霖接口,“谁去都行,你不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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