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得抓紧时间,不然……”斡丹无礼地冷哼一声,很不高兴地扭头回自己座位上去了。
苏彦听不懂,但不妨碍他凭借直觉与细致入微的观察,对接触到的人做出自己的判断。“这位是叫斡丹吧,”他对阿勒坦说,“感觉是个真性情的汉子,我倒是想结识结识,可惜语言不通。对了阿勒坦,你能不能给我找个教习北漠语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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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古雁被人半劝半拽地回到自己的住处,酒气尚未消尽,一脚把玄关处烘鞋的火炉踹飞了。
“台吉何以如此动怒?”廊下一个清冷的男子声音问道,说的是流畅的北漠语,带了点不明显的中原口音。
胡古雁回头一看,是他门下豢养的一名谋士,名叫“严琅”,出身中原,自称是犯官之后,全家死于牢狱,便叛逃出国来到北漠。此人颇有智计,辗转投靠到他门下后,接连几次出谋划策都颇有成效。
自从前朝北成帝开了任用汉人为官的先河之后,汉人官员在北漠虽少有,但也不算罕见。先前的鞑靼王庭也有一些汉人官员,主要负责土木建设与户籍、财物等的造册管理。
不过,真正身怀文韬武略又甘心效忠北漠的汉人,却是少数中的极少数。胡古雁整整考验了这个严琅大半年,才相信他的确对故国深怀恨意,的确是一心想辅佐自己,以博取权势富贵,于是逐渐纳为心腹。
严琅年约三旬,是苍白清隽的文士模样,双手畏寒地揣在皮毛袖套里,抿着色浅而略显刻薄的嘴唇,不紧不慢地走进来。
“若有任何不顺心之事,可告之鄙人,让鄙人为台吉分忧解难。”
胡古雁便将阿勒坦要册立一个中原男奴隶为可敦的事对他说了,并着重强调,这个奴隶是从他手上当众抢去的。
当时他手握铁证,指控这奴隶是铭军的奸细,阿勒坦却鬼迷心窍般坚决不肯相信。今夜阿勒坦还在王宫大殿宣布那人是神树认可的命定者,是上天的恩赐。这不是公然打他的脸吗?意思是他胡古雁有眼无珠,把天上鸿鹄误当作了地上雏鸡?最后甚至以此为借口,将他当众赶出宫宴,实在是欺人太甚!
严琅耐心听完,忽然凉幽幽地笑了一下:“此乃好事,台吉为何不喜反怒呢?”
胡古雁脸色不善地瞪他:“哪来儿的好事?!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休怪我发火。”
“阿勒坦不近女色,二十二岁仍未有子女,如今又要立男子为唯一可敦,这不是终生无嗣的征兆么?他的两个亲弟弟,一个十四岁的天生残疾,另一个不过是稚龄幼童,俱不足为患。倘若阿勒坦有失,这继任汗位的最佳人选,可不得落在台吉的身上?台吉可是先汗的养长子,又曾屡立战功,于阿勒坦死后继位,乃是北漠各部人心所向。”
“有道理啊……这么说来,他阿勒坦越是独宠这个男可敦,自绝子嗣,我越该高兴才对!”胡古雁转怒为喜。
严琅微微颔首:“正是如此。对了,婚礼在何时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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