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手按腰间刀柄,帽檐下的脸缓缓抬起,直视荆红追。
荆红追瞳孔一缩,失声道:“沈柒,果然是你!”他心念飞转,紧接着逼问,“你不是叛逃了么,何以突然出现在杀胡城……莫非是弈者派你来耍什么阴谋诡计?”
沈柒面沉如水:“你这草寇,好一条听话的狗!就算是清河的命令,你这么蹲在城外干等着,就不懂得见机行事?万一他在阿勒坦手上吃了什么亏,你十条贱命也换不回他一根头发!”
荆红追被骂得有点莫名,很快反应过来:沈柒似乎并不知道苏大人在云内之战的暴风雪中失踪,但必定在杀胡城见过苏大人。
可他明知大人在阿勒坦手上,竟然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不动手救人?怎么,怕耽误了弈者交代的差事,还是分手后就可以不管不顾了?亏得大人至今仍对他念念不忘,沈柒此人简直狼心狗肺!
荆红追心里替苏晏一万个不值,冷冷道:“我这便去救出大人。至于你这条白眼狼,告诉我大人被关押的具体位置后就可以滚了,有多远滚多远!此刻没出剑杀你,只看在你过往对大人还有几分维护之意,今后再见你这叛徒,管叫你一剑透心。”
他一面峻声说话,一面将体内真气外放,宗师境界的威压仿佛山峦轰然而降,将沈柒压得闷哼一声,心血翻涌,膝盖弯曲,不得不以刀鞘拄地,才不至于跪倒在地。
沈柒咳出一口血沫,神情越发尖锐,嗬嗬冷笑:“我还道你这看门狗不知跑丢去哪里,以至于杀阿勒坦这种事还需要清河亲力亲为,却原来你就在附近,清河却什么也没告诉你……你不知道他在哪里?作为阿勒坦即将迎娶的可敦,不住在王宫,还能在哪里!”
犹如当头一棒,荆红追五雷轰顶——迎娶?可敦?王宫?
这些字眼就是一枚枚割肉剖骨的刀刃,但沈柒宁可从骨缝疼到喉咙眼里,也要当着荆红追的面吐出来:“阿勒坦对你家大人简直一片痴心!不仅当着诸部首领的面宣布立他为唯一可敦,还要把幼弟当做儿子一样交给他抚养。连你方才所见的宫帐,也是他下令搭建的新婚行宫。今日大婚典礼,傍晚时分他便要由此出发,前往城内的王宫迎亲,是夜将清河接到宫帐中……行周公之礼!”
最后几个字他嘶哑地破了音,荆红追则像被当胸擂了好几拳,心神大震之下,真气险些逆脉走火。
威压骤然散去,沈柒却不反击,只盯着面色作变的荆红追,疾言厉色:“你可以现在就冲进王宫,杀了阿勒坦,救出清河,为何还不去?”
荆红追从激荡的情绪中挣出一些清明,咬牙道:“城内外十多万北漠铁骑精兵,我固然能孤身潜入王宫,但光天化日下,要带着毫无武功的大人离开杀胡城,势必会惊动阿勒坦领兵追击,绝非明智之举。”
“你需要趁着夜色行事,还需要有人接应。”沈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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