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晏被点了穴昏睡后一直守在苏府,此刻闻声冲进屋的朱贺霖见状,惊道:“清河,这是做什么?荆红追你还不快拦住他!”
荆红追注视着自家大人紧绷的后背,似乎反应过来,默默叹口气,抄起个羽毛软枕塞进对方脑门与墙壁之间,然后伸手阻止爬上床去拽人的朱贺霖,低声道:“我早说过,大人清醒后会撞墙的……”
“撞墙?为何?”
“为失忆期间的事感到懊恼吧。”
“那你就由着他撞?!”朱贺霖用力甩开荆红追的手,恼火又心疼,“既然是‘失忆期间’,就算做出什么离谱的事,也不能全怪在他身上。”
荆红追道:“那倒也是。当时大人连自己究竟是谁都忘了。”
“这不得了,不知者无罪。再说能有什么懊恼事,能比他身体要紧。”朱贺霖硬把苏晏从壁里拖出来,紧紧抱住,“好啦,没事了没事了,不会有人责怪你,你也别责怪自己。”
翻滚在马勒戈壁的一颗心仍未平复下来,苏晏额头红肿,抱膝蜷着,耻于同任何人说话。
荆红追知道他心结所在,于是坐在床沿,伸手覆住苏晏的手背,拇指指腹安慰似的轻轻揉摩。“清河,”他轻声说道,“你没做错任何事。有些事,本就无法用对与错、是与否去界定。”
“这到底是怎么了……你们打的什么哑谜?”朱贺霖莫名有些心慌,瞪向荆红追,“究竟是什么事,你交代清楚!”
荆红追一张冷漠脸:“这是大人的事,他想说时自己会说,不用我越俎代庖。”
朱贺霖只恨不得命人拿下这个桀骜不驯的江湖草莽,却在即将发难时,被苏晏握住了胳膊。苏晏梦呓般说道:“小爷,方才我在东市灯会上,似乎看见了皇爷。”
这句话犹如石破天惊,把朱贺霖的注意力全吸引过去了。他难以抑制激动,连声问道:“真的?真的是父皇么?你没看错?”
苏晏的语气不太肯定:“也许不是皇爷,是我的错觉。那时我的记忆将醒未醒,集市上又那么多人戴着面具,恍惚之下,把其中一张面具看做了皇爷的脸,也是有可能的。”
朱贺霖不甘心:“你叫荆红追带你追过去,之后呢,有没有看清模样?”
苏晏摇头:“就是因为对方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才怀疑是自己的错觉。倘若真是皇爷,久别重逢时不发一言,转身就离开,说明他不愿在人前现身。亦或者是对我心怀芥蒂,不肯见我……”他长叹了口气。无论哪种可能,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对方故意趋避,都令他沮丧万分。
朱贺霖极力回想昨夜市集上宫灯起火时的情景。他并未看见父皇,且清河口中那个身影竟连荆红追施展轻功都追不上,十有八九是个错觉。但面对苏晏,他仍然安慰道:“父皇若是不想见你我,又何必出现在集市上?这样吧,回头我命人在东市附近暗中仔细查探,看有没有关于父皇的蛛丝马迹。只盼父皇安然无恙,倘若他真要恼怒怪罪,也该由我这个做儿子的全盘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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