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郁懑成疾的太皇太后……已经缠绵病榻一年多了,惊不惊动也没差。哪怕当下受刺激,拍榻而起要亲自给豫王写懿旨,人刚下床,就瘫软在宫女们的惊呼与搀扶中。与朱贺霖的政斗的彻底失败,使她的身体与精神迅速垮塌,显然已没了当年一言撼动朝堂的英姿与本钱。
而鹤先生就在这个紧要关头,从山西赶回京郊,见面对朱贤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我用豫王世子的安危,换得一封豫王的手书,向朝廷宣告靖北军将独立于兵部之外,不再受朝廷管辖,亦不会在其他宗室藩王在场的情况下参战。”
朱贤闻言大喜,继而又有些不满足:“只是不参战?就不能为我所用吗?他可只有这么一根独苗,听说他还是个断袖,想也生不出第二个。刀架在亲儿脖子上,难道他还能眼睁睁看着?”
鹤先生心底鄙夷朱贤,面上仍是云淡风轻:“豫王并非寻常心性,自然也不能以寻常人父看待,不参战已是他的底线,策反他难逾登天。若是逼得他玉石俱焚,对我们反倒不美。”
朱贤也只能遗憾地叹口气,心道:他这亲爹当的,还不如我一个叔父。我都把宁王逼到这份上了,那病秧子哭归哭、气归气,整天拿着我父亲信王的嘱托说事,始终没生出杀心来,换作是我,早就卖个破绽,手起刀落啦!
鹤先生又道:“七杀营主可以助你入主京城,不过此人阴狠桀骜,即便是弈者大人的命令也未必真心遵从,眼下更不好说会不会尽力帮你。”
不知为何,朱贤对永远一身红袍、面具覆脸的七杀营主有种天然的忌惮,从来都是避而远之。哪怕偶尔一室碰见,他也尽量不动声色地躲到鹤先生身后去。
他知道那不是一个人,是凶兽的妖王、厉鬼的统领,是一柄能杀敌也能弑主的利刃。他也曾想过如何掌握,然而与对方藏在面具下的双眼一对视,心里那股“真龙天子”的气势就犹如山峰雪崩,轰然解体。
无论弈者将来会不会留着那个连营主,我终有一日要杀了他!朱贤暗下决心。
但目前,的确需要借助旁力,哪怕是妖魔鬼怪的力量。
于是朱贤问:“他有什么软肋么?”
鹤先生澹雅地笑了笑:“当然有。他亲手撬掉了自己身上的软肋,丢弃在敌营里,却不准任何人染指。”
“是什么?”
“唔,具体是什么,余也不得而知,毕竟与他话不投机半句多。”
朱贤思来想去,没辙了。
鹤先生说道:“你就告诉他——杀光那些染指的人,软肋就不再是软肋了,他可以再安回身上去,此后永远只属于他一人。”
朱贤不明所以地点头,想了想又问:“似乎有些日子没见到弈者大人了,大人抵京了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