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阵看着他有意低垂的头,很轻地回了声“不用”。
电梯一路没停地到了一楼,走出来时医生回头叮嘱盛野:“不要急着回去拍戏,先养好伤,你这个至少得恢复两三周。”
盛野有点急,问医生:“有没有什么加快恢复的办法啊?我真的不能休息那么长时间……”
医生双手插袋,不为所动:“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没听说过啊?”
盛野脸上的表情为难极了。
谭阵忽然开口道:“能不能给他做冲击波?”
医生停下来思忖:“是可以,冲击波是有可能加快修复,但一个是贵,一个是痛,而且不用冲击波自己也能好,我觉得没有必要。”
盛野如同找到救命稻草:“有必要有必要!只要能早点儿康复,这些都没什么!”
医生点点头:“那你急性期过了以后来这边,我给你开一个疗程的冲击波看看效果吧。”
盛野简直要感激涕零:“谢谢医生!”
医生走后,小刘去开车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盛野被谭阵扶着,觉得局促,也怕来来往往的人认出谭阵,便说:“谭阵哥,你有事就先走吧,我助理一会儿就来。”
谭阵没有松手,只是说:“我扶你去长椅那儿坐着等吧。”
盛野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好由着他,走了两步,他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冲击波啊?”
“我大学打网球,有段时间得了网球肘,医生给我用过冲击波。”
盛野“哦”了一声,其实还是不懂冲击波是什么,也不好再多问了。
长椅在靠大门的地方,三十来米的距离,他走得磕磕绊绊,仍然本能地右脚用力,谭阵沉了口气道:“你脚不要踩地上。”
盛野低着头一脑门汗,下意识说了句:“那我怎么走?”
“你怎么走?”谭阵蹙眉反问,“你演孔星河时怎么走就怎么走,你把我当拐杖,你可以靠在我身上,你现在这样我根本没感觉我在扶你。”
盛野头一次从谭阵语气中听出几分焦躁,仿佛心慌意乱的人并不只有自己。
然而那种焦躁感转瞬又没了,谭阵的语气又温柔下来,搀扶的手换成环在他腰上,又牵起他的右手往肩膀上搭:“盛野,你试着把身体的重量靠上来,受伤的脚不要落地。”他说,“相信我。”
当谭阵弯下脖子,盛野还是条件反射一般将右手绕过了谭阵的脖子,放在了他肩头。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右腿不再紧绷了,终于完全悬空了。他们走得更慢了,但那是因为谭阵真实地负担了他身体一半的重量,解放了他疼痛的右脚。
长椅背后是一面很大的窗户,窗外是冬青树的树干,阳光泼洒在医院的地板上,泼洒在他们紧靠的身体上,每走一步,深蓝色的羊毛大衣就摩擦着黑色的羽绒服,发出窸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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