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风靠在他身上踉踉跄跄往里走,口中半真半假抱怨道:“好啊顾沉,你居然瞒了我如此多的事,我们俩八年的生死交情还不值得让我也听听么!”
顾沉目不斜视地托着他往里走去:“沈长风,注意仪态。”
“哎你真是比我爹还烦人……”
江绪安静地站在屋内,忽地有些羡慕。
照顾一个半死之人何其费力,即便医者仁心,也不可能如此任由沈长风乱折腾,江绪还记得初见顾沉时,那位在门口的壮汉便是因着不信顾沉的话而被拒之门外的。
可顾沉从未对沈长风有过任何不耐之意,甚至能在半夜时注意到沈长风不见人影,果断地出门寻人。
不过是八年的交情罢了。
八年于他,与身边之人来说都太过短暂,有时眼睛一闭一睁便是几十年光阴,在无极宗里,拜在同一峰下朝夕相处百余年还是不生不熟的弟子多了去,鲜少能看见顾沉和沈长风这种相处方式。
修道一途注定孤独,所有人都在拼命朝天上而去,哪会注意到凡间万千风景?
可成仙之后呢?
江绪忽地一愣,这才惊觉过往的岁月中自己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生在中州的人都会想去搏一搏长生,寻个好宗门,拜师,修炼,最后去证道,去飞升,好似这便是所有人有机会便该去走的路。
可飞升是为了什么?
仅是为了长生?
可长生也不过是换个地界枯燥无味地过日子。
那是为了证道么?
似乎也不是,道无穷尽,怎可能证得完。
江绪想,我又是为何想飞升呢?
脑中又自觉浮出了严绥的脸,所有人都知那飞升之人必然是他,但说不定,又不止他一人呢?
所以好像也没什么别的原因,他想,我只是想同严绥待在一块。
木阶上传来点微弱的脚步声,江绪这才回过神,瞧见顾沉立在阶上,对他略一颔首:“久等了,还请江少侠随我来。”
江绪点了点头,又突然想起些什么。
“从明早开始罢,”他不太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我还需回去拿些东西。”
原先住的地方还有个阵法没撤,若是被凡人看见了可不太好。
接着又在顾沉有些犹豫的神色中补充道:“我自有办法让你们安心过了今晚。”
顾沉思索了片刻,道:“顾某这间医馆虽有些逼仄,但三楼一直都是闲置的,也正好趁着今晚再为江少侠打扫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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