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熟悉的话,江绪那颗乱窜了整日的心瞬息间平静了下来,他微微别开脸,乖顺地嗯了声:“我明白的,师兄。”
可紧接着,那只手再次贴了过来,掌心的热度顺着脸颊一点点漫进心里。
“若是师兄哪天死在了绪绪前面,”严绥这么同他说道,漆黑瞳孔里尽是江绪看不懂的沉沉情绪,“绪绪一个人,该吃多少苦。”
莫名的不安瞬息在心底炸开,江绪的嘴唇动了动,干巴巴道:“师兄天资卓越,日后定然是能飞升的,怎么可能……半路死掉。”
“凡人终有一死,求道从来艰苦,无人能讲自己一定能飞升,”严绥说,“绪绪,我亦是凡人,不是仙。”
严绥想,江绪的眼神总是将他高高捧起,那眼神,像是流离人间的孤魂仰望月亮,看自己到不了的春天。
严绥不喜欢这种眼神。
故而他要将江绪托至自己的身边,要教江绪学会和自己平视。
要江绪有勇气,能大声袒露自己笨拙遮掩的爱意。
虽然也算是在弥补自己曾故意说过的那些伤人话,但他并没有在胡诌,严绥克制着仰头的冲动,再次摩挲了下手底微凉的柔软肌肤,那双专注看着自己的琥珀瞳里有着极明显的不安,他忽然就有些后悔这么说了如此直白的话。
“莫要瞎想,”他温声安慰江绪,“师兄只是希望自己不在的时候,绪绪也不会被旁人欺负。”
他说完,又笑着补充道:“起码得能坚持到师兄来救你。”
江绪心里的那点不安这才缓缓消散了去,他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忽地,长街那头遥遥亮起点橙红的光,在浓黑中摇摇晃晃,映亮一角赤红衣摆,他顺势从严绥身边退开,警惕地朝那边看去。
“咦。”
灯火后传来声疑惑的鼻音,清丽的,令人辨不出男女,“今夜真热闹,阿蛮,我就说这趟来对了吧?”
他能看见我们,江绪戒备地将手往背后的长剑探去,侧头看了眼严绥的神情,又飞快地收回视线。
看也没用,他在心底骂自己,看了还不是得靠自己。
橙红的光慢悠悠地往着边飘来,一只素白纤细的手将它提高了些许,终于映出了两张脸——一人面若好女,上挑眼尾细细描了朵桃花,另一人则是身着劲装,利眉凤眼,眼尾有颗鲜红的痣。
两个熟悉的面孔,江绪有些讶异,他前几日同沈长风去了秦楼,这两人便坐在悬空楼阁中把盏言欢,来的正是街上碰见的那女子和秦楼的那位公子。
没记错的话,他应是叫渺音。
江绪静静地观察着他们的神态,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待得他们再走近了些,渺音轻轻啊了声,似是有些意外。
“原来是你,”他对江绪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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