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迟无从反驳,他的确起了想逃跑的念头。
“沈星迟。”顾钧叫他,用那种软的和顺的腔调,叫得人没法拒绝,“你跟我讲讲在森林里发生的事吧。”
沈星迟抗拒:“为什么?”
顾钧循循善诱:“有些事憋在心里只会难受,说出来,多一个人分享,就好上许多。何况我想知道不在你身边时发生了什么。”
沈星迟仍旧想推辞,那段往事让自尊心强烈的他既害怕又丢脸。然而顾钧注视的眼神诚挚真切,隐隐还透露几丝恳求,像一只会撒娇的大型犬。男人并没有死缠烂打,光光看着,无言的视线仿若能直达内心。
小少爷顿时涌现出渴望倾诉的念头,温和的手指,柔情的目光,以及这个认识了十几年知根知底的人,所有呈现出来的东西不会使人感觉顾忌与烦恼。咬咬下唇,譬如被妖怪迷了神智的书生,鬼迷心窍,竟慢慢腾腾地开始说。
像是在说给他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那天发生的事全乘着语言这份载体离去,心里空空荡荡,不是茫然若失,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安宁。
沈星迟第一次拥有这种心态。以往遇到什么难过糟糕的事,总是第一时间邀大帮的狐朋狗友去喝酒跳舞,白天黑日相互颠倒,超过身体承受能力后再闷头睡上一阵,醒来又是生龙活虎一条好汉。
每每大动干戈。
而今天,没有烈酒,没有劲爆音乐,也没有各种吹捧奉承,倒比任何一次都要好。好得使他真想一股脑溺死在这个温柔乡中。
沈星迟时不时瞥眼前的顾钧,觉得这个人好像越凑越近,近到快要碰到他额头。沈星迟终于忍耐不住,问道:“你干嘛?”
顾钧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沈星迟:“……你靠太近。”
顾钧的小心思遭点破,半分的惊愕被极快隐藏。其实后面他已经听不到沈星迟在说什么,近距离的接触,使他不受控制地将焦点聚集在那张上下阖动的薄唇上,恨不得直接吻住,亲昵舔舐。
少有的冲动情绪。
但既然被发现,只能默默克制。顾钧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是你声音太小了。”
沈星迟不满:“我声音哪里小。”
顾钧:“真的,要不你再大声点。”边说边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
沈星迟:“那我不说了。”
难得心软,还嫌弃这嫌弃那,才不伺候呢。沈星迟想着,用力挣开顾钧缠绕的手,转过身去。他感觉自己好似小孩子闹脾气,可又掌控不住。
一会,背后传来顾钧叫他的声音。
沈星迟没有回答。
顾钧笑道:“好了,是我的错,你再多讲些,我不说你声音小了。”
沈星迟持续憋着。
顾钧:“睡着了?”
沈星迟感应到他要探身观望,赶忙闭紧眼睛。听见顾钧发出“真睡着了啊”的嘟囔声,反倒得逞地想笑。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让他笑不出来。
面对“沉睡”的沈星迟,装得一本正经的大尾巴狼终究按捺不住,干脆把人拉过来,双手从后将他搂抱进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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