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舟的胸膛剧烈起伏。尽管从未亲眼目睹过那一幕,他一想到陈羽千可能会触景伤情,遭受二次打击,他的四肢百骸就被恐惧和担忧侵蚀个彻底。陈羽千稍作冷静后也能看到他的担忧顾虑,但还是坚持要回去。事实证明他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他紧紧抱住还心有余悸的于舟,轻声安抚:“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于舟握拳捶于舟肌肉紧实的胸口,于舟又说,“我知道你也在意。”
于舟的拳头松开了,五指张开想要覆在陈羽千的心口,却又罕见地有些退怯,像是惧怕那勃勃跳动的生命力。他的掌心还是贴上去了,陈羽千把他抱得很紧、很紧,他的脸颊也贴上胸口,闷闷不乐道:“我是不会承认自己主张逃跑的。”
于舟没说谎。如果陈羽千的态度稍微犹豫那么一点,他绝对会躲过方向盘踩下油门,假装这一夜什么都没发生。陈羽千“嗯”了一声,又说了一遍:“我知道。”
于舟以为他在敷衍,有些烦躁,双手胡乱扒拉要将陈羽千推开:“你又知道什么了呀!”
“你会这么想很正常啊。”陈羽千一字一顿,理所应当道,“谁让你是小舟公主。”
于舟双手垂在两人身前的空隙里,这回是真的消停了。
他吸了吸鼻子,竟觉得有些发酸。他已经很久没听陈羽千这么称呼自己了,恍惚间,大一刚入学的那段日子仿若就在昨天。陈羽千可真不会说话,还没怎么认识呢,就相信他能改变世界,彼时他还留着一头长发,改变世界的心思全用和陈羽千唱反调上。陈羽千觉得他贵气得像个王子,他就自称长发公主;陈羽千说他把头发剪了就不像公主了,他就一本正经地纠正,说自己明明是小舟王子……
他总是被莫名其妙的好胜心驱使,一定要在口头上胜过陈羽千,他也有这个自信。多少基金规模上千亿的投资人都对他言听计从,让他能在光鲜亮丽的名利场上轻而易举地呼风唤雨,那才是他的安全区,而不是乡镇的外来人口聚集地——只有陈羽千会在出租屋里,坐在那张明显不舒服的小凳子上教林桑看咪咪的体检报告。他指着那项唯一超出参考值范围的数据,分析咪咪肾脏摄入盐分过多的原因。散养在外的猫咪都爱去垃圾场里觅食,他们发现咪咪时,它除了啃火腿肠包装,还舔了好几口小餐馆倾倒的潲水。就像人类偏爱炸鸡可乐,猫咪也爱重油重盐的剩饭剩菜,抛去营养价值,垃圾场里的东西比肉汤拌米饭美味多了,咪咪却依旧每天晚上按时出现在林桑家的小桌子底下,翘着尾巴绕着四根桌脚转悠。
“这是为什么呢?”陈羽千把问题抛回给林桑。林桑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却见一直躲在纸箱里的咪咪休息好后跳了出来,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神态竟有几分骄傲。它翘起包扎着纱布的尾巴,绕着四根桌脚转了一圈后,又从林桑和妹妹的腿边蹭过。林桑突然就明白了,跟陈羽千说它把这里当家了,陈羽千摸了摸他的脑袋,对他说,是啊,这里才是咪咪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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