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闲把这边的情况一说,姚天启立刻起身召集人手。想去下水道最深处取证难度颇大,他们不光要给自己裹一层防水,还得给用得上的工具也都包好,准备了好一会才出发。
云王听见动静出来一瞧,姚天启可算走了,那他也走呗。不抓紧表现表现,他得什么时候才能变回人。
于是姚天启刚坐上车,身上就压了个软乎乎毛绒绒的东西,他低头一瞧:“宝贝,你上来干嘛?爸爸要去出现场,不能带你去。”
云王把小耳朵往脑后一折,任由姚天启说破天也绝不动一下。
全车的人都等着呢,姚天启没办法,只好带着自家的猫一起去。
这头,梁闲扯扯脏不拉几的衣服,这样也挺好,否则他都没法跟同事们解释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老萧,你先出去吧,我待会跟他们走就行。”
萧元凌看看他,浑身脏兮兮地坐在管道上,像个被人遗弃的小可怜。在他们那个年月,这种被遗弃的男孩挺多,他见了通常会给几个钱,或是帮着找份谋生的差事。现在他没钱也没门路,那就……
他展开外套,轻轻披在梁闲身上。
梁闲瞅瞅瞬间蹭脏的外套,行吧,他刚沾了一身水,挺冷呢。
“在下先出去了,你在这里多加小心。”萧元凌一步三回头,生怕梁闲不老实又掉水里。不过这小子懂得吃一堑长一智,大队人马赶到前,他绝不打算再下水。
萧元凌一走,通道里只剩梁闲一个人,除了管道里哗哗的流水声和时不时的滴答声,再无其他声响。
梁闲坐了会,忽然觉得这地儿挺恐怖的,和周围令人作呕的气味相比,这种与世隔绝的黑暗与死寂更容易把人逼疯。在这里,时间和空间都失去了意义,只剩无穷无尽的绝望,伴随着仿佛永远不会消散的腐臭之气,不间断地攻击一个人的灵魂,誓要将其抨得粉碎。
梁闲闭上眼,把自己当成不久前某一天出现在这里的那个人——
如果是孙大刀,他正躲避着警方的追捕,不得已躲进了城市最阴暗的角落。他可能随身带了些吃喝,打算在这里避避风头。人们都是健忘的,除了警察,没人会长久关注他的通缉令,过阵子再出去,他会安全许多。
可他为什么非要躲在这里?
新城区那边大把没人的工地,他随便躲在哪不比躲在下水道里强。城市下水路线错综复杂,没点经验还真够呛能找到这么隐蔽的地方。孙大刀来林市没几天,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这来。
不是孙大刀,八成就是凶手了。
就算凶手和孙大刀一样都是通缉犯,他同样没道理非躲下水道里,所以他来到这个隐蔽的角落,很有可能就像萧元凌玩笑的那样:凶手认为这是个毁尸灭迹的好地点。
假如孙大刀和杨花的尸体泡在这里,那他们烂成一把骨头恐怕也不会被人发现。
梁闲想得入神呢,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蹚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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