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无疑挪了下脚尖,挡在他和急诊部之间。
虽然隔绝了画面,但牧鱼耳边还能听到高高低低的惨叫,还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腥甜。
小无常歪头,视线不断在他们两人之间游弋,漫不经心道:
“十三个,两个同事在现场,三个同事在二院。”
牧鱼心里咯噔一下。
也就是说,至少有两人当场死亡。
十三人……
他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性子,可眼睁睁看着这么多条生命在自己眼前逐渐逝去,那种滋味儿真的很难受。
但他没有办法。
小无常摆弄着勾魂索,突然嘻嘻笑起来,“你不会又想做什么吧?不可以哦。”
此时的他跟刚才抢萝卜丸子时的沙雕判若两人。
虽然是笑着的,可笑意却没有直达眼底。
牧鱼摇头。
天地循环自有其规律,他上次阴差阳错救了李沐阳,不能不说也是另一种天意。
而这次这么多无常都提前守在这里,大局已定,无法更改。
小无常满意地点点头,忽然道:
“你知道康城一年要死多少人吗?”
牧鱼一愣,下意识摇头。
“去年是51483人,”小无常笑嘻嘻道,“平均到每天是141个,平均到每小时是将近6个……”
“也就是说,”他掌心翻转,露出一张白色卡片,晃晃悠悠往急诊部走去,“就在你说话的那几分钟里,已经有人死去了。”
牧鱼看清了那卡片上的字迹:
“江莱,性别:女,死因:车祸,死亡地点:康城第一人民医院,享年七岁。”
是刚才送进去那个小姑娘。
“如果你想,我可以把她抢回来。”
师无疑平静道。
他是天道的漏网之鱼,是游离在朝廷边缘的义军将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固有秩序的挑战。
牧鱼摇了摇头,率先迈动脚步,“我们走吧。”
这种死亡,终究跟生机未绝的猝死不同。
就算强行留下魂魄又如何?
伤者的躯壳已然伤痕累累,器官破裂、衰竭,脑死亡……
留下魂魄,将它们困在躯壳里吗?
而且……
如果救人,救哪个?不救哪个?
自己有什么资格和权力决定别人的生死?
如果这次救了,那下次要不要救?
如果每次都救,应死之人死不了,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深夜,小无常如约带着几个同事来到饭馆,一进门就窝进椅子里咸鱼躺。
“好累啊!”
牧鱼:“……无常也会累吗?”
小无常斜眼瞅他,“有点公德心好不好,我们又不是不知疲倦的社畜。”
社畜知道疲倦,谢谢!
牧鱼心头微动,“你们有公休日吗?”
无常们整齐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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