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在房中看。”他微笑着递给我食罐,“另外你那个无聊故事中,绵羊心中只有石头吗?”
我接过来坦然回答:“是的,只他一个。”
他手按入被褥中,低声说:“我晓得了。”
我绕到草市河边燃祈福灯,白纸被火光染成橙红色,在晨风中冉冉升起。我转头看进窗户,沈涟铺上忽而格达一声脆响。他瞬间站到窗前,他身后木床化为齑粉,棉絮翻飞。而他却在仰头看灯,对上我的视线只是笑言:“有朝一日,我还你万盏。”
“那我等着。”我提醒他,“你的床铺裂了。”
他说:“那床用得太久了,回头求师傅换一架。”
我摸出一两银与他:“换架结实的,还有被褥。”他依旧没有道谢。
而我对着齐进房子喊:“齐大哥,我走了啊。”
他在里头应:“噢。这个盐豉汤回头我也去买,好喝的。”我抄河旁近道回了禾木医馆。
这件事就此揭过,生活一切如常。
除了我不再在心里偷偷叫沈涟大儿子。
回去的路上有袅袅炊烟飘散,为悼穆宗的凄风苦雨增添了温暖的尘世气息。禾木医馆居然也飘着炊烟,我打开前铺门,跑过院子,直奔厨房。灶台橘红色的火光正朦朦胧胧地投影上墙壁。
卫彦穿着我昨日留在医馆中的新衣新鞋,专心致志地对烧热水的锅发呆。我走到他身边问:“你在愁什么?”
他指着灶上另一口锅说:“锅穿了。”
灶上那口锅被他烧穿一个大洞,我忍住笑说:“还有其他锅,没事。待会儿我来用胡食做法烧羊肉,你快坐下。”
他乖乖坐桌子旁。“沈涟生病,我照顾了他一宿,所以昨日没陪你过生辰,对不住。”我解下他的束发带。
他说:“不要紧。”
我以右手为梳,从背后顺他依旧硬实而滑了许多的黑发:“衣裳鞋子之外,我看你昨天盯了好久瓢虫,所以另送你一个瓢虫巾环作生辰贺礼。”我左手掏出怀中放了一宿的赤玛瑙墨翡瓢虫巾环,悬在他眼前。他一下抓稳,在掌中翻来覆去地摩挲,又举起来放自己头发边说:“要束。”我将发带从瓢虫巾环两边穿过,给他束上头发后打结。灶上水声咕嘟嘟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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