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未绝,厮杀终止。
而万物静音,世界不再运转。如同近处每一个人,我定在原地,仰头注视团楼上的沈涟。风吹得他衣袂飞扬,龙泉剑光映出他面上脏污,但没什么能夺去那样的神采飞扬。十九岁的青年在团楼边沿迎风慢慢归龙泉入鞘。千万年前,他曾睥睨过天下。鹿角,虎眼,狼嘴,鹰爪,鱼尾。春登天,秋潜渊,翻江倒海,吞风吐雾。
天神再世,不外如是。
梁泽仁问:“沈涟侠士什么时候变得如此?”
“他并非变得如此,”我意识到,“他生来如此。”他合该翱翔九天。
然后我的脸被掰过来。“我会。”黑衣人如九幽鬼魅,“天一心法,更厉害。”
我笑:“卫彦,说了喝完药前,不准动内力,更不用大吼。你怎么过来的?”他说:“坐马车,走上来。”
梁泽仁说:“下去吧。”我们三人下城墙,有成列兵卒从我们身边跑下去。梁泽仁说:“你与卫彦侠士真心相待,但愿少磨难成正果。”我惊讶:“梁大人看出来了?”梁泽仁平和地说:“我少时见过几桩翰林风月事。”卫彦抱拳:“谢。”
城墙下,矮矮胖胖的郭秉等着:“梁大人助我去清点押运吧?流民还是不能放进来,就在城门口由守军舍粮。”梁泽仁问:“我们明日坐船走,还能帮你一天半。那个转运使安置没有?”郭秉说:“我刚送他出北城门,才来墙根下的。”梁泽仁消沉:“唉,王逢吉夹在流民和朝廷中间,硬生生被逼反了啊。”
“我给卫候看过账,可以助郭大人放粮。”沈涟落到我旁边问,“郭大人之后怎么打算?”郭秉苦笑:“接着辅佐王逢吉。放完仓给他定国号吧。那去粮仓。”梁大人说:“李大夫你回去歇会儿,明日又乘船。我的心悸症一时半会没大碍的,不用时刻跟着我。”他们三人去粮仓,我和卫彦回知州府休憩,路上我叮嘱卫彦:“晚上那顿药你记着饭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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