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她离开慈坊,假死外逃,就再也没有过这般的生活了。
那个时候师父总喜欢捋着胡子,砸吧烟斗坐在院里晒太阳。
大师兄勤勤恳恳舞刀弄剑,姿态潇洒飘逸。而小师弟总会神神秘秘地捣鼓些药浴,最开心地就是小师妹,成天乐呵呵东转转西转转;而自己,就懒洋洋躺在树下,练着不需要动的龟息功……那些日子,想起来都已经恍如隔世。
自从遇到了叶舟,她就和木山扯上了关系。
那个在地宫里奄奄一息的蛊美人,更像是一张铺天大网,突如其来地黏上了她。困得她翻身不得,逃跑不能。
这么些年,她遇到了很多人——六月、裴佚、柳霜霜、姜半夏、肖澄澄、叶舟……随随便便一算,这些人中几乎死了一半。
到现在,终于和木山彻底掰了,也算是熬到头了。
但是……
——若我告诉你,我没有往后了,你又会如何?
留下这句话后,蛊美人对自己下了迷药,接着就消失了。
以前都是她自己想办法逃来着,而这一次,是蛊美人抛下了她。
南衣看着面前的茶盏,一时出了神。
“想什么呢?”见她突然沉默,夏素寒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没想什么。”南衣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微烫的茶水刺激了舌尖,短暂压下了丝丝缕缕的烦闷。
两人又各自聊了聊这些年的境况,南衣将自己那些不易统统略去,更没提自己曾经身中数蛊的悲惨经历。只挑着好玩的见闻说与夏素寒听,尤其学别人说话的时候,声音语调惟妙惟肖,逗得夏素寒笑个不停。
“师姐,我发现你比以前笑得多了。” 南衣眨眼说着,很是真诚。
“是吗?”夏素寒抹掉眼角笑出的泪花,“还不都是你个活宝,学啥像啥。”
“才不是咧!”南衣一本正经,“当初在清夏阁,你和师父都是一个样,成天冰着脸,不苟言笑,全是冰美人。我怎么说笑话,都没人捧场。但现在不一样,师姐还是美,但美得更接地气了。”
“就你会说话。”
“我说得都是真话!”
当天夜里,“盛情难却”的南衣留在了有湖山庄。
躺在舒舒服服的大床上,看着华丽丽的帷帐,明明该是“无事一身轻”的状态,可她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奔了多年的目标,突然就达到了,却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
脑海中却总是浮现那厮最后莫名其妙的微笑。
狠狠闭了闭眼,南衣努力把自己往梦乡里摁。
可摁来摁去,却是越发烦躁了。
——一定是天气热了!
蹬掉被子,挑个好姿势,继续努力睡。
过了一会儿……
——嗯,有点凉?
再次裹上被子。
然后再踢,再裹,再踢,再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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