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过去,老河的头顶越发光滑,只在靠近额头的地方还有那么几绺头发,看得出来这几绺头发被护得很好,像一条纤细的小蛇,被盘在了光可鉴人的头顶上。
老河胖了许多,精神气儿依旧十足,讲课似的背着手和宋玉说话,被路过的师娘怼了一杵子,深觉在学生面前丢了面子,把宋玉拉到了餐厅,嘀嘀咕咕地说师娘不懂瞎掺和。
宋玉坐下和老河说了这几年的近况,胡诌了句自己目前从事出版行业,可把老河愁坏了,苦口婆心地劝他,说网上买书有多么容易,说以前上课学生偷着看看小说拿的是实体书,现在都是什么Kndle手机ad,说家里这边的书店全倒闭了,说出版这行迟早得完……
直到师娘端着饭菜上来数落了老河两句,老河才哼哼了几声,转而聊其他话题。
“喝酒吗?”老河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拿着酒瓶问宋玉。
师娘“啧”了一声:“哪儿有跟学生喝酒的老师?”
“人家都毕业了嘛!”
宋玉本身不喜欢喝酒,这时却接过酒瓶,道:“我自己倒。”
老河自己先滋溜了一口,把酒杯放到桌上,边夹菜边道:“哪还用特意来?明天不就能见着面儿了吗,来就来了,还带东西来,真是……”说着端起酒杯和宋玉碰杯。
宋玉抿了一口白酒,体味着那种从舌头滑到喉管的辛辣,说道:“我明天有事,赶不及去参加聚会。”
老河张了张嘴:“啊?”
宋玉解释道:“我们这个行业,别人放假和我们无关的,我们该做什么还要做什么。”
“那……那就不能请假吗?”
宋玉心中的愧疚累积成山:“请不下来,出门之前我还在工作。”
老河失望地“哦”了一声,随即振作起来,道:“这次不行就下次,什么时候见都一样!来!”
宋玉端杯和老河碰了一下,咽了一大口。
师生二人从下午三点多聊到了晚上八点,师娘还收拾了客房,两人硬是要把宋玉留下住一晚,明早从家里出发去赶飞机,宋玉推说自己的行李箱还在酒店,才得以离开。
从老河家里出来,宋玉沿着马路走,借着霓虹灯往街道的尽头张望,一路走来才发现记忆中的楼厦街道早变了模样,再不复以前的样子。
城市如何发展宋玉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记忆中的海源已经消失了。
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了半个小时,不异于漫步在陌生城市的街头,再难追忆少年时的心境,宋玉站在路边招了一辆车,坐车回到了酒店。
他轻易不喝酒,前一天晚上跟老河多喝了几杯,第二天一口气睡到了早上十点多,起床洗漱了一番,吃过早餐之后,不到十一点,将带来的东西收回包里,坐出租去了同学聚会约定的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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