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楼和我父君关系很深。”赫连允顿了顿,还是打算坦诚地讲话。
他一向沉默,但也永远坦荡,从不肯把欺瞒放上台面,周檀甚至,偶尔怀疑起,这人怎么能平安和顺地长这么大。
但他向后靠过去,又撞上了那几乎顶到房梁的身板,胸口又热又宽敞。
周檀笑了又笑:“我猜到了,昨晚送长生金回它笼子里去,碰见了很多燕子。”
“燕云楼和中州商会有许多往来,我在中州商会的份额,许多都要交接给燕云楼。檀香舟……”周檀比划着:“我的——”
但话没说完,外头的人声又闹起来了。呼呼喝喝的声音铺天盖地地响起来了,篝火也点起来了。
周檀忙不迭伸出去个脑袋,卡在窗缝子里大声呼唤于锦田:“什么热闹!”
“赛会……”于锦田冲这边喊:“沉山骑,跟辎重部对赌着呢。”
于是周檀鞋也没穿直接飞身出去了,帐帘一掀无影无踪,半点没回头看看身后的人。
赫连允微微叹出口气,但转瞬又带了些笑,他的话头收了回去,改日再讲,也不迟。
外头热闹是真热闹,锅还煮着面片汤,人头挨着人头。塞思朵脱掉了外甲,搁了碗从墙头一跃而下,她坦着领口,露出胸口泛红的刺青,是缺口朝着左边的半弯弦月:“说我不如沉山右部,我认,说我打不过辎重部的,我可不认,阿胡台,你做不做你辎重部的前锋?”
“老山,这都不敢?!上去啊。”于锦田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边招呼周檀坐,一边还搅着手里的锅盔块:“吃不吃,郎君?”
“前两日不还哭穷,说吃不起锅盔。”周檀挨着他坐下来,外袍脱下来垫在身下。
“那不是郎君大方,走账走了一把大的,到了中帐,请您吃整只滩羊都行。”于锦田冲他挑挑眉毛:“咸的,很香。”
“想吃甜的。”周檀捻了半块尝了尝,有点不满意,身边挤过来一团蒸着汗的身子,赫连聿刀一甩腿一岔:“辎重部还挺能打,吃什么呢?”
“仲彩……”周檀把锅盔塞进赫连聿怀里,冲着掂铜勺的姑娘喊:“仲姑娘,有些甜食么?”
他的眼轻微地弯了起来,熟练地把眼波撩了起来,仲彩拿勺子磕走了凑过来的闲人,扬起一把亮嗓子,在人声里格外抓耳:“有着呢,郎君等我一会儿。”
“这胳膊肘子,拐到西天去了。”于锦田轻声说,很愤愤然:“我昨天就溜去灶房锅里薅了半个羊腿,快被她一路打到燕山口去了。”
“不自量力,看看你自己。”赫连聿嘘他,蹬了蹬腿站起身,场上的人轮换了一波,塞思朵正冲她挑着刀。
东海铁铸的刀锋,有一层银灰色的光亮,正在半亮不亮的月色下散着淡淡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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