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着给你出么?”赫连允答了一句。
“这话说的,这不是,这不是……”她左顾右盼没找到借口,最后忿然口不择言:“色?欲熏心!”
周檀猛然惊醒,几乎从靠椅上滑下。他猫一样炸了毛,似乎还有些心虚:“说什么呢?”
“博马会……”赫连聿说:“这位要顶我的位置。”
“你……”赫连允一时无奈:“沉山瀚海允许各出一位前锋,另一位不爱凑这热闹,去吧。”
她欢天喜地走人,有尾巴似乎都要支棱着摇动起来。
“怎么还背着个锅?”周檀侧脸去,轻声问道。
“蹭吃蹭喝……”赫连允说:“嫌碗太小。”
——
有一骑自燕山下来,马蹄溅起尚未融化的雪珠。乌金色的鬃毛映照半点日光,亮得几乎刺眼。
周檀几乎惊诧,离得这样远,他却一眼认得出人,连下颌的线都看得清清楚楚。
博马的头筹悬挂在这雪地路程的终点,或是一面旗,或是一枚金,甚至是一片腐烂的叶子,年年不同。
返程的路上人人皆可抢,不到最终一刻,绝无定数。一切规矩皆如战场,拎砍刀的不在少数,擅弓法的驮着箭篓走,回程路上向来一片混乱。
今日倒不同,只有两三匹战马跑在前头,呼啸的风声从马背上擦过,赫连允伏地身子,单手持缰,单手攥着一枚长脖大肚的玉净瓶。
他的战马奔跑速度极快,快得赫连聿的马匹始终差上半个身子。
平凉的马自然也不差,漆黑一团的颜色,头顶却飘着一绺长长的雪白色毛发,黑墨里破了一条缝似的。
“润雪毫……”身侧有人先一步说道:“雪地滑,速度欠了点儿。”
周檀猛然回头,才意识到地上坐着个人,穿一身令人牙酸的鲜嫩绿色。
他仔细打量,发觉这绿还绿得不与别人同,跟军械部一样的烂青菜颜色,上头却全是金绣的花纹,瞧上去打眼,鲜嫩得看不出走线花纹。
周檀默默拎起自己半道袖子,又听见那人说,下巴指着落后的骑手:“骑了我的马,输得够惨,这骑术一年不如一年,不如去养猪。”
“将军何不下场?”周檀问道,
“热闹……”那人随口答,反而扬起半边脸打量周檀,知道他站在这高地是为了看谁,又戏谑道:“心生则眼生,好事儿。”
赫连允在中帐里闭门不出久了点,能多谈几句的反而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在年纪小的人心里没留下什么印象,街头半大孩子,多半乐意拎着树枝比划,讲几句「箭平凉州」的逸事。
如今少年纷纷追捧的平凉侯,是输得够惨,到终点前还有一座不高不低的小山丘,赫连允已经下坡,还减了速度,她的脑门还卡在山丘上,看不见胯?下的马,周檀听见几个半大孩子丧气的叫声,反倒揣了点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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