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京城里,你看得到的是太子与靖王之间的夺嫡之争,你看不到的是提供这棋盘的至高皇权,以及操控着一举一动,早已经缜密布局的下棋之人。”
他说:“当年,先太子身死之后,陛下命人做了一个局。”
“棋局上三派斗争,互相牵制,彼此制衡。”严诏顿了顿,“若是当时一无所有的靖王,能在这场制衡中胜出,陛下便答应那做局之人一个请求。”
“最初,我的确不明白,身处绝境的靖王,要如何翻这一盘死局。直到那下棋的人,简简单单的说了句‘民心’。”
严诏笑着感慨,以下颚示意了一下宫门之外的方向:“短短几年,就在我们都以为他会死在太子那腌臜的手段里时,他却胜了,胜的光明正大。”
看着金舒似懂非懂的模样,严诏抬手,握着拳头,狠狠锤了一下自己的心口:“邪不压正。”
字正腔圆,刻在金舒的心头上。
她拱手,深深的弯腰行礼:“徒儿铭记于心。”
“不够。”严诏说,“你可是六扇门的一员,这话,要和他们一样,刻在你的骨头上。”
他转身,背手前行:“人在做,天在看,起码百年之后,站在阎王殿上,也得是问心无愧才行。”
却见金舒迟疑了一下,抬眼,站在原地,看着严诏的背影。
她说:“师父,你可是问心无愧?”
严诏愣了一下,没有回头,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大了几分:“问心无愧!”
看着他的背影,听着他的话语,金舒抿嘴,而后笑了起来。
她快步追了上去,跟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同严诏一起,迈进了太和殿广场,走向那大魏权利的巅峰之处。
“怕么?”严诏问。
“不怕。”金舒说。见严诏睨着她的侧颜,咧嘴笑起,“我亦问心无愧。”
巍峨的太极殿里,李锦站在正中,将手里的账册随便翻了几页:“幽州府衙下辖郡县,一年命案百余起,破案不足十起。”
“扬州更是精彩,破案为零。”
李锦一声冷笑:“你们是哪里来的底气,要将一个近乎百案百破的仵作,追究她的欺君之罪?还功过相抵?”
“靖王殿下诡辩了,金舒欺君犯上,她就是神仙降世,她女扮男装,也是欺君犯上。”幽州知府见引火烧身,赶忙弓着腰站出来,“这欺君,本就当诛九族。而太子殿下宅心仁厚,能为其求一个功过相抵,简直就是仁爱典范啊!”
皇座上,李义睨着眼前的阵仗,瞧着李锦的侧颜,微微眯眼。
所谓知己知彼,便是如此场面。
李锦知道,太子会提一个温水煮青蛙的解决方案。
太子知道,李锦会用不可磨灭的公绩,来为金舒开脱。
坐在皇座上,一身衮冕的李义,指尖轻轻婆娑着纯金的龙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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