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幅鸳鸯图,图面不大,然工笔细腻生动,一双鸳鸯凫水于莲侧,亲昵旖旎,寓意明晰而美好。
“夫君若喜欢,我便照着这图样刺绣,将来欧阳姑娘成亲时,说不定能将此画绣样赠她,岂非美事一桩?”富清殊欣然畅望道,回首,却再次瞧见冯京脸上的失神。
“夫君认为不好吗?”她问。相处数日,这是她头一回见他如此心不在焉的状态。
冯京闻言,下意识露出微笑,朝她道:“自然好,你喜欢便好,只别累着身子,此事不必急于一时。”
“不会。”富清殊听他关心自己,心下涌起一阵暖意,面色浮现微红。
这副羞怯神态落入冯京眼中,让他仿若被什么所灼伤,目眶发痛起来。他清清楚楚地意识到,他是已有妻室之人,不可能再想她,也再无资格想她了。
温家画楼。
温仪百无聊赖地坐在柜面后,目光扫荡着楼里仅有的几位客人,懒洋洋打了个呵欠。再过不久,这样的日子便不复存在,一想到此,连此时此刻她也难再提起劲头了。
忽然,她目光闪动,朝着正踏入楼内的客人道:“王先生来了,真是稀客。”
王安石今日未着官服,只一身布衣襦裳,听她热情洋溢的招呼声,朝她颔首:“温姑娘。”
“王先生是头次来我们店里吧,”温仪回忆着,一边无比娴熟地迎上去询问起来,“是来看画的吗?”
“是,姑娘不必招呼,我自看看便可。”王安石没有她那样热情,礼貌而不容拒绝地推却了她接下来的介绍。
“哦。”温仪撇撇嘴,又百无聊赖地坐回柜面。
王安石今次是来为妹妹王文筠选画,因着欧阳芾的教学带动,王文筠也日渐对绘画产生兴趣,虽信笔涂鸦居多,但私底下竟也缠着王安石撒娇,欲买幅画挂在家中。
王安石嘴上不应,实际被缠得久了,亦不愿拂她心意,故于楼中缓缓踱步,将店内摆设的图画逐一观去。
这些画大小不一,内容各异,确如此前欧阳芾所言,山水、花鸟、人物不一而足,即便仅仅观赏亦不失为赏心悦目之事,却因全未押字,不知哪一幅是她所作。
此刻楼中除王安石外,尚有其他人在,故听得见他人攀谈点评声音。
“传言欧阳内翰之侄也有画作于其间,不知真假。”
“确为真事,我听说范文正公之子亦在楼中买过她的画,后来却不知因何将画给退了。”
“有这事?”
“我亦是听人说起,详细情形不甚清楚据传前几日富公的新女婿冯当世还曾与这位欧阳姑娘有过一段关系,当时人皆以为冯学士会娶欧阳内翰家这位娘子,熟料却被富公挑中,作了宰相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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